晏凌将手心掬起的一捧雨水倾倒落地:“一将功成万骨枯,统治者终其一生所追求的无非是自己的国土领域,而百姓心心念念的不过是吃饱饭。”
贺兰徵偏头望着晏凌,她正值二九年华,面容饱满,形貌艳美,哪怕经历过诸多苦难,她的眸子依旧是清澈的,他能从中找见自己。
金色的明光映在她半边脸孔,她微微仰着头,一双眼睛宛若闪烁着光芒的流泉。
那一瞬间,一抹久违的悸动像幼嫩的枝丫在心头冒尖,迅速扎根生长直至繁盛参天。
贺兰徵忽然就明白了萧凤卿的执念究竟从何而来,因为这一刻,他们都有了同样的执念。
约莫是贺兰徵的目光停顿在晏凌面上的时间太长,晏凌若有所感地转过头。
恰此时,裹在云层里的彩霞像鱼儿嘴里的泡泡一般跳了出来,霞光万丈,璀璨光艳地沉入贺兰徵浅色的瞳眸,春色随波。
晏凌清晰地捕捉到贺兰徵眼底杂陈的情绪:迷茫,犹豫,挣扎,渴盼以及令她并不陌生的恍惚与灼热……
她的心霎时被烫了一下,手足却冰凉。
“太子皇兄?”她行若无事地笑笑:“为何如此看我?”
一个简短的称呼,却似黑夜中的一记流光掠亮了使徒惘惑的眼。
贺兰徵猝然惊醒,只觉得脊梁有无数细小的尖针炸开。
脑海里骤然浮现了另一张倔强娇俏的脸庞,贺兰徵的脸色突现一丝仓皇,他转过眼,注视着枝头娇艳的豆蔻:“平南王心胸狭隘,你如今又是孤的皇妹,当心被他暗算,若无必要,还是少出院子。”
晏凌温然淡笑:“我知道了,一般情况不会出去的。”
贺兰徵的嘴角勾起苍白的笑:“大典还是要在场的,孤还有事,先走了。”
晏凌静静地目送贺兰徵,他脚步比平时略急。
贺兰徵走后没多久,菖蒲进院子了。
“公主,那个随从做完两千个俯卧撑了。”
晏凌眉眼微凛:“没偷懒?”
“确确实实两千整,奴婢数过了。另外,琅华公主在外求见。”
“不见,就说本宫累了。”
晏凌兀自转动木轮车进了寝房,忽又道:“拿几罐酥鸭卤子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