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清秋院没多久,就下起了太阳雨。
阳光明媚,斜斜的雨丝连成一线从天际轻盈飘落,仿佛一片透明的纱衣蒙上了神秀的大自然。
“萧凤卿方才同你说了什么?”
房檐下,贺兰徵负手立于晏凌身边。
萧凤卿刚刚附身在晏凌耳畔说的那句话音量太小,犹如情人之间的亲昵耳语,旁人根本听不到,贺兰徵也无法读到萧凤卿的唇形。
晏凌用手接着毛毛雨,眸光一动,略带嘲讽地道:“他说,我玩够了就回家。”
贺兰徵一怔,随即失笑:“口气真大。”
一抹讥诮的冷笑绽放在朱唇边。
晏凌语气幽幽:“他还以为我是骊京的那个晏凌,可我已经不是了。”
贺兰徵默然无语。
只有真的喜欢一个人,那么无论那个人变成什么模样,都会是最初心动时的样子。
贺兰徵的眸底荡开些许复杂:“那你要如何?”
晏凌眉心轻拧,颇为苦恼:“你说我现在好歹也是西秦的公主,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金枝玉叶,但身份也不低了,为什么弄死一个人却这么难?”
贺兰徵险些被晏凌逗笑,但他知道她不是开玩笑,遂正了脸色:“因为你仍心系大楚。”
“是啊,北境人对不起我,萧凤卿辜负我,可大楚同我却是没有任何仇恨的,那是我的母国,我如何忍心它变得满目疮痍生灵涂炭?”
晏凌怅然地叹口气:“萧鹤笙这辈子太失败了,养的儿子最出色的那个还是别人家的,我若是他,听见这个噩耗,无需萧凤卿动手,自己立刻就能被气死。”
贺兰徵半真半假地试探:“杀了萧凤卿,西秦兼并大楚,不好吗?”
晏凌闻言侧过头,男人烟青色的眉仿若远山。
眸中流动着星华火光。
她定定打量他,唇角又荡开了笑容:“大楚兼并西秦,你说好不好?”
贺兰徵一笑,连忙做举手投降状:“算孤错了,孤收回刚才的话。”
“无论是谁兼并谁,都逃不过一场场血流成河的战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晏凌肃声道:“秦楚早晚都会开战,可我还是希望那一天能晚些到来,你大概觉得我妇人之仁,但是百姓之苦同样是君主之伤、江山之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