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笛声极妙。
初始,并不特别引人注意,声音好似悦耳的鸟鸣,轻快自然,婉转动听。
聆听者起先只会以为真是鸟儿在叫,直至那鸣声越来越清亮悠远,聆听者的情绪便也随之沉醉于其中。
笛声不仅跟上了晏凌的节奏,而且还很自觉地收敛锋芒,并未喧宾夺主。
菖蒲忍不住朝窗外张望:“这是谁人在吹笛子?听曲调,竟然与公主弹的琴一模一样。”
言罢,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铮音,琴声亦是骤然戛然而止。
菖蒲扭头看去,原来是晏凌的琴弦断了一根。
“公主您怎么了?”
晏凌的双手按在琴弦上,脸色冰冷:“无事,本宫累了,想好好歇一歇,你先出去吧,记得把窗户关严实。”
“公主还没用晚膳,用过再休息吧。”
晏凌淡声:“不必,本宫不饿,有事再叫你。”
菖蒲觉得最近晏凌喜怒无常,不过这话她万万是不敢说的。
可是在关窗户的那一刻,她心里鬼使神差地掠过一个想法,晏凌的心情陡然不好,是同那笛声有关?
菖蒲走后,晏凌就自己上了床榻,她虽然不良于行,但终究不习惯依靠旁人,所以很多事情都会自己克服。
即便关了窗户,那阵笛声还是无孔不入地跑进房间,且或许因晏凌停了琴声的缘故,笛音也兀自换了曲子,更离谱的,是其中还夹杂了一首《长相思》。
晏凌忍无可忍地挥落了幔帐,可厚重的幔帐依旧无法阻隔那烦人的笛音。
近乎密闭的空间内,铺天盖地的回忆伴随着笛声汹涌而来,宛若潮水几近将她淹没。
第一次听到那人吹笛子,是在回雁山。
他就坐在香艳灿烈的紫藤花架下,暖玉生烟,桃花眼宛若采了漫天的斑斓霞光,风姿洵美。
当她循着笛声走出屋子时,他眼底的霞色又凝练成无垠星空,唇畔含笑,眼里似乎只有她,只能看见她。
她明知那是个深不可测唯利是图的人,但在他那样旖旎绵延的眼神中还是落败。
心神就此失守,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