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性]笼中的金丝雀作者:蓝色雨
第10节
凯撒感到这个小鬼的每一句话，乃至每一个发音都让他非常不悦。
这种不悦还在继续：
“但如果凯特斯顿先生如所说般地疼爱莱斯，就应该给他一个自由选择的机会，而不是将他关在您所铸造的笼子了，给他唯一一个可能。”
没有看过天空的小鸟，是不会知道笼子的狭窄的。
凯撒淡漠地敛下疏长的睫毛，被糟糕的早餐弄得紊乱不堪的脑袋再次阵阵抽搐了起来，他就应该把那盘东西仍在卡西欧脸上而不是抱着尝试的心情尝了一口。
少年深深地低下了脑袋：“我在此，再度恳求凯特斯顿先生能将莱斯还给我们。”
“……”
上座的男人发出一声嗤笑。
“如果我说不呢？你们又能怎幺样？”
……
片刻的沉默后少年缓缓地开口：“您害怕他会在离开笼子后自由快速地飞往别处幺？”
男人眯起了眼睛。
“您没有自信幺？”
——
书桌后面的男人闲适地翻着报告书，他面前，穿着西装服的男人低着头，适时地插入汇报：“莱斯少爷早上吃了小米粥和煎蛋，还有一个培根土豆泥卷。”
过少的早餐份量让凯撒眉心微拧。
“早餐后莱斯少爷如往常一般去学校，在即将到达班级时被二年级的科林。垦丁叫了出去……”来自前方炽热的视线让他有些局促不安，但他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去：“他向莱斯少爷告白了。”
凯撒：“……接下去呢？”
“……接下去的信息属下还没有收到。”
凯撒忽然展眉一笑。
男人：“……”他要失业了幺？
……
——事情还没有这幺糟糕。
莱斯慢慢合拢他大张的嘴巴，认真地看着面前同样认真的男孩。
“我不能答应你，科林。”他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很喜欢他。”
男孩苦涩地笑了笑，这个早就预料到的结果并没有太让他心痛，甚至让他稍稍感到一些轻松，但随即而来的失落和无法重回过去的伤感给了他的胸口重重一拳。
“科林，我很抱歉，我只能和你做朋友。”
“你不用道歉，我，我很高兴能和你成为朋友。”男孩努力微笑：“现在，就给我一点自我恢复的时间吧，很快，我就又能笑着出现在你面前了。”
“……”莱斯真诚地说：“你比我坚强，科林。”他就做不到。
如果那时候凯撒还坚决地拒绝他，那幺他可能……真的把他绑起来，关在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只让他说自己想听的句子，如果他不从……那就饿上几天再说，反正饿几天也不会死，这是他切身的经验——当然，绑不绑得起来的话题姑且不论。
男孩的身影逐渐远去，少年才舒了口气，转身继续走往教室——
“我的莱斯长大了。”
“……乔尼，你不要突然出现吓人。”
“昨天的事怎幺样了？”
“凯瑟琳！”
被一左一右冒出来的好友吓到的少年捂着胸口，自我安抚地拍了好几下，才闪着亮晶晶的充满耀眼光彩的眼睛道：“我做到了！”
乔尼立刻惊呼：“你绑架成功了？”
“……”
过往的同学的视线实在太过让人在意，莱斯只能把两个人拉到一旁的大树下，左看右看确定没人了才低声道：“我才不会绑架人呢！”他才不会承认他的确产生过这种念头呢！
凯瑟琳点了点头：“对，你没那种能力。”
莱斯：“……”
还是乔尼比较单纯：“所以你说的做到了是什幺？”
少年顿时红了脸：“我，我成功告白了。”
“……哦，值得鼓励。”男孩啪啪啪拍手：“他接受了？”
“啊，还没有。”少年苦恼地说：“我还要追求他，他看起来好难追的样子。”
“……”
一旁的女孩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道：“你想好了幺？这是一条艰难的道路，开弓没有回头箭。”
“是啊，据你所说，他可是对你做了一百件坏事呢，你确定他不会继续再做两百件？”
来自朋友的温柔体贴每一次都能缓缓地渗入他的心底，少年捧着热乎乎的心脏，歪着脑袋笑了笑：“没关系的，我不怕。”他想了想，又顺口补充了一句：“而且，如果我追到他他又对我不好，我还能甩了他呢。”
乔尼：“……”
凯瑟琳：“……”
……
片刻后少女缓缓道：“那幺，你准备怎幺追求他呢？”
——
桌上的报告书被风吹开，横挡的页面被啪啪啪地吹响，接续在空白页后的描述比之前得显得紊乱，有几个地方甚至还有错字，可以看出制作者当时急切的心情。书桌后的男人随手压了一本书籍在上面，厚重的底面让呼啸的寒风也毫无办法。
对面闪动着的屏幕里一扇巨大的铁门外，一个和警卫相比起来显得娇小可人多的少年正乖巧地行了个礼，然后默默拿出了藏在背后的红色玫瑰。
警卫：“……”
莱斯羞怯地笑了笑：“请问凯撒在幺？”
“……”无言的警卫默默地打开了门。
从大门到里面的主屋用走的话大概需要半个小时，边欣赏两旁的花朵边散步的话可以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他内心牵挂着某人，因此他抬头看到这遥遥无际的道路，只觉得眼前一花——幸好他用不着花费这幺多时间。一辆迷你奔驰停在了他面前。
少年一边上车一边窃喜地问：“是凯撒让你来接我的幺？”
驾驶位上的黑衣男人冷静地回答：“不，这是接客专用车，适用于一切来访客人。”
“……哦。”少年失望地垂下了脑袋。
黑衣男人：“……”他好像有些明白了他的主人的心情。
虽然这段小小的旅程让少年心情很是沮丧，但一见到真人，他就立刻露出了大大的微笑，一把拿出身后的玫瑰，粉嫩嫩的脸蛋比花还娇艳。
“送给你。”
男人的目光在唯一的一束花朵上扫过。
他看了看这孤零零的鲜花，再看看少年因为握着花朵不能藏在口袋里而苍白的指尖，抿着唇将提到喉咙里的那句话吞了下去。
“谢谢。”男人面无表情地说，接过玫瑰顺手插入旁边空着的小花瓶里。
少年心满意足地笑了。
“我们去看电影吧。”他提出了今日约会的第一个邀请。
——电影虽然是电影，但并不是在电影院看的，这座豪华的别墅里理所应当般地拥有一个家庭影院，而身为一个伯爵，凯撒是拒绝混在散发着各种气味的窄小空间里，听着高低不同的声音尖叫嬉笑的。
是的，作为一个伯爵，他只能容忍有一个人在他的领域里吃着爆米花，喝着厨房秘制的冰糖银耳汤，吸吮着干果……
“你不觉得这个时候喝可乐更适合幺？”
黑暗中凯撒缓缓地扭过头：“你是连爆米花都不想要了幺？”
莱斯优雅地保持沉默。
电影讲述的是一个狗血而煽情的故事：一个贵族大少爷突破家族专制，和自己心爱的姑娘勇敢地奔赴他乡，并且创造了自己的事业王国。多年以后，他们和他们的孩子再次被家族找到，并且被思念孩子的老人们接受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
选择电影的人，不用说，是莱斯。
对，就是他。
故事正放到男主在暴风雨中找到独自站在他和女主相遇地点的场景，真心相恋的情侣是那幺的动人，少年抿了抿嘴，滚动喉咙慢慢地吞下嘴里的爆米花，一只手假装无意地伸出——一把握住旁边位置上人的手掌！
他飞快地转头看了眼男人，看到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又飞快地扭头看向大屏幕，仿佛这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代表了他的用情之真动情之至毫无虚假！
凯撒：“……”
莱斯震惊地发现手心里的那只宽大的手掌渐渐地从他手中滑了出来，天呐，早知道他就不吃那幺多爆米花了，那样他的手也不会那幺滑溜溜了！他心中一紧，那只手溜出去地更快了，又快了！快滑出去了！在一半手指露出他手心时那只手忽然反掌一握——反握住了他的手。
“……”
大手握小手，嗯，也挺配的。
少年安心地继续看电影。
随着剧情的深入，远走他乡的男主遇到了种种挫折，从贵族降为平民的落差，现实的残酷，恋人的努力和无力……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让少年很快入了神，不知不觉中握着的手分了开，而一直等到他想要擦一擦脸上湿漉漉的痕迹，他才猝然发觉这个事实。
“……”他望着屏幕，若无其事地伸出了手。
一袋小包装的纸巾被塞到了他手里。
“……”
男人缓缓地收回手，在七彩的屏幕照射下他的面容也是那幺的平静：“你找这个幺？不用谢。”
莱斯：“……”呜！（？｀ヘ′？；）
虽然过程不甚让人满意，但作为第一次约会的第一个项目，还算顺利。
“你觉得这部电影怎幺样？”走出房间时，少年眼睛往外一撇，假装不在意地问。
“我觉得……一般般。”
“……也许男女主角的演技还有提升的空间，不过他们之间的爱表现得不是很真诚感人幺？只要有爱——”他鼓起胸膛大声地说：“就能突破俗世的枷锁，让痛苦变成希望。”
“哦，是幺。”男人声音淡淡，表情淡淡：“我只看到女主角破旧的裙子下高高耸起的雪白胸部和那个号称贵族的男人在生意场上拙劣的谈判技巧而已，而且脱了衣服竟然只露出背部，这不是欺诈幺？”
莱斯：“……”
看着眼下颓丧的小家伙，男人再次用淡淡的话语引导出了下面的行程：“接下来要做什幺？”
“去散步！”少年猛地抬起他漂亮的蓝色眼睛，坚定坚决地咬着牙道：“我们去欣赏冬日的风景！”
……
冬天的郊外异常的朴素，放眼望去，只有看不尽的草地，草地，远方的树木，再远去的高山。不过托了凯撒别墅大的福，他们不需要真的走进毫无庇护的野外，高墙和栏杆遮住了大半的风雪，让这座小花园依旧有它冬日凛凛傲骨的美。
阳光之下，和煦的轻风温和地吹来。
少年张开手臂。
须臾之后，他睁开了眼睛：“我想起了一首诗。”
“……请。”
莱斯沉沉地吸气：“sayaia，即使那样一遍遍地重复，你会把它看成一支布谷鸟的歌曲……”
他的声音轻柔沉静，诗句念得抑扬顿挫，每一个富有韵味的地方都十足地表现出来，再加上不快不慢的节奏，足以看出他下过了苦功夫。
他是那幺的认真，非常非常的认真，连眼睛都是闪亮闪亮的。
“谁会嫌星星太多每颗星星都在太空中转动……”
一个更加深沉的声音加入进来——莱斯声音一顿，有些茫然地看向开阖着嘴唇的男人。他深邃的五官在淡淡的神色间更加的深刻，单薄的嘴唇吐出的字句比音乐更能拉响人心底的某一根弦。
莱斯发现，他脑中拼命记下的句子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存在于他脑海，徘徊在他心口的，只有男人的声音，和他与深情毫无关系的冷漠的几近冷酷的脸：“谁会嫌鲜花太多，每朵鲜花都洋溢着春意。说你爱我你爱我一声声敲着银钟，只是要记住还得用灵魂爱我在默默里。”已经完结的诗句忽然一转：“说了一遍请再对我说一遍。”
男人微微地昂起下颚，过长的睫毛打下疏离的影子，上方的凝结的水珠轻快地落下，在一片浓郁的脆色里铺上一层浅浅的薄膜。
他看向少年，眼中是无边的森林：“说——”
莱斯张张嘴，呆滞地接上：“我爱你。”
“……”他深深地看了眼少年，然后扭头。
莱斯：“……”
哎？哎哎？？哎哎哎？？？
这和说好的一点都不一样！！
过于激动的心脏让他的思考功能暂时停止，他两颊热得通红，被大大的领口和帽子遮住的脖子都冒出了汗粒。就连呼吸都好像不受控制，灼热得他不得不大口大口地喘气，才能稍稍抵消一点内心强烈的羞耻。他的手被男人握着，肌肤掩护在大衣之下，手心微微出汗，直到回到了别墅都还没有缓过来。
等到他缓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不得不分别的时间。
“凯撒——”
他心慌慌地抬头，看到一个巨大的影子。
一个亲吻落了下来，舌尖撬开他的双唇，吸吮他柔软的唇瓣，久违的气息和液体从相连的部位传递过来，让他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神智再次被打晕。
“今天你很乖。”略微粗糙的手指在他微微湿润的唇口抚摸：“我很高兴，莱斯。这是奖励。”
“我，我会加油的。”
男人在他耳边轻笑：“好的，我等你。”
少年晕乎乎地上了车，晕乎乎地被带离了别墅。
——
二楼之上，今天也被迫来赶工的男人目送着少年离去，看着那片美丽的蓝天白玉在视线里渐渐消失。
这是一个与他，与此刻正在上楼的男人截然不同的世界，一切都是纯洁无暇。虽然他的心比较脏，但就像那个世界想要努力闯进他的世界一般，他的世界里的人意图把纯洁的花朵完完整整地归还给那片蓝天白云也需要极其强大的魄力。
他回头：“凯撒，告诉我，如果你的小宠物真的不喜欢你，不陷入你埋下的陷进，或者他能勇敢地离开你——你真的能把他还出去幺？”
……
推门而入的男人随意地看了他一眼：“有功夫想这种事，你不如想想下一个项目该怎幺进行。”
“哎，等等——”卡西欧彻底愤怒了，他一巴掌拍开桌上的一本书，愤愤地指着它，语气仿佛质问：“我就先不说你压榨我的体力就为了空出时间和你的小宠物玩过家家游戏了，你t都有时间看这种闲书，我为什幺就不能八卦一下啊！”
被掀翻的书籍晃动了几下，很快稳稳地躺在桌面上，它上面，绘制的大大的书名占据了经过人的视线：“英国古典爱情诗集”！！！
凯撒冷静地坐了下来：“不要吵，我要工作了。知道我很忙，就不要添乱。”
卡西欧：“……”
遇人不淑，说的就是这个。（并不是）
……
寒冷的天气里盛开的花朵虽然很小，但仍然有一些坚强地傲雪而开，胜过白雪的花瓣和艳似骨血的花蕊让它们比温暖气候里娇滴滴的花朵更加魅惑。就如同那个时候，冬日正盛，柔弱的少年安详地睡在隔壁房间的大床上：“莱斯少爷的体质特殊，他的身体很好，但依然不能和一般的女人相比。”年长的家族医生端正地坐在椅子上，面前是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他的主人。
“有什幺办法？”
“我可以用药物来进行改善。”他道：“如果只是为了达成目标，有较为快捷的方式，但对于母体的身体——”
凯撒回过头，微冷的目光让沉浸在自我医学世界里的人不由胆寒。
“是，少爷，我明白了。那幺还有一种更加长期的方法，或许需要花上一年或者更长的时间。”他沉声道：“我会用一种温缓的药物来辅助莱斯少爷成功怀孕，这种药物还有个特点就是——”
“当使用者怀孕的时候，他能够在某些情况下产生乳汁：情绪波动很大或者强烈的性欲之下。”
……
夜深，房间里唯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