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二位钦差大人背后靠山都硬得很,加上涉世未深,到了保定府以后又一心赈济灾民,便没有与当地乡绅往来。
可今日不知道天上刮了哪阵邪风,谢戚一早便被阮大人给叫了起来。
对方长身玉立站在自己门口非说今日要拜访一下乡绅郝家。
难道是对方查到了自己与郝家之间的一些不正当往来?
他吓得腿抖个不停,结果多聊几句才知道,原来这位阮大人在京城时候就同郝容交好,此番到了保定地方自然要到对方家中拜谒一下。
这么一听,他倒是轻松下来。
若是两方关系颇好,他自然乐得在中间传话,毕竟两方站在同一立场上,那他的事儿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郝家如今的话事人是郝容的亲侄子唤作郝宏远,也是读过几年书的人,乡试未中之后便留在家中主事。
尽管这位郝宏远年纪比阮平朝大不了几岁,可是处事的态度却是十分圆滑的。
他早便想要同这两位大人见一见,只是一直未得时机。
今日一听说对方主动拜见,赶忙派了顶青帷小轿来到谢府将人给接了去。
既然是拜谒,自然要有恭敬的态度,阮平朝叫人备了份薄礼一同带上了门。
郝府院子并不大,装点的也并不十分繁华。
阮平照内心了然,自谢戚那头便能看出来,起码面上的伪善他们都还装的格外好。
郝宏远穿一件朴素的外袍在前头引路,一边同他闲话家常一边偷偷的观察来人的神情。
自家叔叔来了信说这位钦差大人不是凡人,心思缜密的很,素来与自己无甚交往,此时说要拜谒郝家定有什么隐秘心思。
“阮大人,之前就听叔叔夸您年少有为,早就想要拜见了,只是谢知府说您一到保定便投身到赈灾的事情上面,实在没有合适的机会,今天您能到我郝家来小聚,实在令寒舍蓬荜生辉。”
此时二人已经行至花厅中央,方一落座,便有下人恭敬奉上茶水。
“您哪里的话,谢知府同我说,前些时候给饥民赈粮也有您家里的帮助,再说各地都有发生暴动,保定府却还太平,是各路乡绅同官府合力的结果,朝廷是要感谢你们的。”
阮平朝淡淡的奉承两句,然后拿起茶盏闻了闻茶香。
香气袅袅,绵远悠长,金陵产的雨花茶,品质也是极其上乘的。
郝宏远一直盯着他的面容,看到此处,颔首浅笑道:“叔叔说您是金陵出身,怕喝不惯当地的茶,所以特地叫下人到别处采买的金陵雨花,您还喝的惯?”
“您实在客气了,阮某也不过粗人一个。”阮平朝笑笑,将手里茶碗放到了桌子上。
二人你有来言我有去语的聊了一炷香的时间,寒暄恭维,多是些场面话,郝宏远都有些糊涂了,难不成叔叔判断错了,这名年轻的顺天府尹真的就是来结交自己的?
正这时,阮平朝缓缓开口道:“阮某此来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这是说哪里的话,阮大人,我家叔叔来信说了,只要您提要求,都叫我不遗余力都要提供帮助,您别客气。”
阮平朝客气的起身行了一礼,坐下继续道:“听谢知府说,过些日子正赶上您府上一年一度的祭祖,阮某既然已到保定,又蒙郝家庇护,自然也想要给您祖上奉柱香,郝兄您看可以吗?”
“谢知府同您说的?”仿佛有些迟疑,郝宏远表情微愣。
毕竟这里面的事情并不能完全放到台面上去,他猜不出谢戚将此事告诉阮平朝究竟有什么居心。
阮平朝倒显得十分随意,又喝口茶,淡淡道:“是的。怎么?郝兄,有什么不方便的吗?”他语气里略带一丝失望,却并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却让人实在找不到借口拒绝。
郝宏远慌忙摆手,赶紧说道:“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不过普普通通的祭祖仪式,只不过今年灾年,举国上下都不宽裕,我们家的祭祖也没法办的过分奢华,难免叫您笑话。”
“这是哪里的话,阮某也不过想要参观一下。”说着他竟挂上一副略有忧伤的表情:“唉,您也知道,我是金陵出身。但您不知道的是,实际上我家祖上原是在京城为官的,后受迫害到了金陵城,先祖死的时候,我爷爷还是个孩子,后被善心人收养长大,长大后只知道祖家姓阮,具体身世背景都无法查清。若不是当今圣上为我先祖平反,又许我再入朝堂,先祖姓名恐怕难为后人知晓啊!所以,阮某实在羡慕郝家如此有根基有血脉相承的家族。”
话虽如此,却也真一半假一半。
阮家祖上的确有受迫害到金陵讨生活一事,不过对他本人而言也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他自小便冷静淡漠,对待一切外物都有不同于常人的疏离,所以血脉对他而言不过父母而已,谈不上传承根基一说。
阮平朝不过希望对方能对自己降低一些警惕心。
不出所料,听到此处,郝宏远立马神态清明起来,笑道:“那好,到日子了,我叫下人去接您。”
“好。”
尽管能如愿参与到郝家的祭祖活动当中,但是阮平朝心知,若是尹姑娘所说他家用妙龄少女祭祖一事是真的,这样惨绝人寰的行径也必不会放在人前。
那究竟如何才能查到谢戚女儿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