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一众随行官员、将领面面相觑,也没敢吱声,赶紧跟上了墨瑆的脚步。
他的脚步,连一步都没有停顿,一瞬的卡顿都没有。
他眼里仿若见的只是京畿处堂厅的牌匾一般,毫无波澜,也视若无睹。
她原本扬着的笑容,彻底地僵住了。
从前勾搭他的时候,他也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都没有此刻的无视让她难受。
心头酸涩得发堵,她却哭不出来。
很想哭,可是,怎么也哭不出来。
她只感觉到头重脚轻,不知道是怎么出的京畿处,也不知道又是怎么回的靖安侯府。
就连头顶轰隆作响的打雷闪电,都没能拉回她的注意力。
等她回到了靖安侯府,进了他们的房间,呆坐了一会,想起他明日要出征,想要给他收拾行李,才发现少了他的一些常用物什与衣物,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冲去了书房。
打开书房的门,进了内室,就见到了他的东西都在,只是不在他们的房间。
他搬出来了。
他们又回到了原点。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墨瑆是真的寒了心。
当初她接近他,他不愿意接纳的一个很大原因,是认为她对待婚姻如儿戏,就连墨老太君当初都说她不懂婚姻的契约精神,如今,他们都一语成谶。
她确实太草率了,她看轻了墨瑆,也看轻了他们的感情。
这样的结局,都是她造成的。
这般剜心的痛,是她活该。
她呆滞地走出了书房,天空落下了豆大的雨点,打在了她的身上,好似没有感觉了一般。
流萤见她这模样,心急了,转头进了屋内拿了雨伞出来,给她撑上。“公主,雨太大了,躲一下吧?”
她轻轻推了推开,有气无力地说:“你们都走开,让我静一静。”
入秋的雨,有些冰凉,流萤生怕她着凉,难得地违背了她的命令,只退开了两步。
见流萤与侍女只退开几步,她缓缓回头,冷冷地看着她们,“本公主说让你们退下,没听到?”
一行人急忙退到了屋檐旁,也在雨中陪着。
她缓缓向杏树走去。
当初她就是在这棵树下遇见的墨瑆,那是还杏花微雨,如今已结满了黄金的果子。
春华秋实,像是一个轮回。
她却无法与他走过春夏秋冬、看尽朝烟夕岚。
缓缓摘下了一颗黄杏,轻轻尝了一口,还未成熟,很生硬,酸涩味像极了心底的滋味。
她再也忍不住,手心里还紧紧拽着咬了一小口的杏果,蹲了下来,抱着膝盖,大哭了起来。
旁若无人一般。
嚎啕大哭。
开了这么一个口子,她再也无所顾忌,放肆地将心底的那难受的滋味,全都宣泄出去。
墨瑆走进了蘅苑,就听到了她那哭声,心口也像是被人用力揪拧了一把,生疼生疼的。
本不想再管她的了,当听到了屋外雷雨如磐,他竟然担心她会像那夜一样,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瞎逛,担心她会被雨淋了。
鬼使神差地就扔下一众将领,赶了回来。
没想到,这姑娘,不是在街上淋雨,而是回到自己的府里淋雨!
顿时气得无话可说。
他一定是上辈子欠了她,才这般拿她没办法!
撑了伞向她走去,在她身后的位置,停驻了脚步,无声地把伞遮在了她的头顶,替她遮去风雨。
整个伞,都倾斜给了她。
似乎感觉雨停了,她抬头往天看了看,就见到了一把水墨山水画的纸伞。
“我不是说了,让我静一静吗?!”她还没哭够呢,心里还是很难受。
说完,她转头看向了来人。
见到墨瑆正垂首看着她,眼眸里情绪不明。
她怔讼地仰头望着他,他的眸光里,倒影着她的身影,满满是她。
一瞬间,泪水又模糊了眼,她怕看不清,又怕是幻觉。只敢眨了眨眼,没敢抹掉。
生怕泪一抹,他就成了幻影,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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