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想着今儿好歹也不算是无功而返, 只好起身告退。
谁知道等着他迈着小短腿出门时, 恰好见着有个宫女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不过是略微一瞥, 聪明的他就觉得这功能更不对劲。
样貌出众, 肤色白皙,嘴角噙笑,一进门便眼眸含笑看着皇上,这模样,哪里像个宫女,不如说更像个期待见到夫君的妇人?
这人莫就是未来的良妃?
胤禛心里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紫禁城中有规矩,宫女出行都是成双成对的,这个宫女一个人过来,不是大有蹊跷是什么?
若真论起容貌来,只怕六宫之中无一人能及得上该女子了。
后宫之中,宜嫔明艳,荣嫔端庄,德嫔柔弱……但这个女子看起来美丽,娇弱且明艳,有种很不一样得美,而且是男人会特别喜欢得美。
胤禛忍不住在心里替德嫔长叹了口气。
等着他回到永和宫时,哪怕出门之前已经留了口信,德嫔仍旧急得像热锅上得蚂蚁,一看到他就急匆匆道:“你这孩子,好端端得去乾清宫做什么?你可真是胆大妄为!”
说着,她更是从上到下把胤禛看了个遍,最后才小心翼翼道:“皇上可有斥责你?”
胤禛摇摇头,一把抱起冲过来的阿福抱了起来:“皇阿玛为何要骂我?我这么乖的!”
德嫔等人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后她只能呢喃道:“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到了傍晚时候,皇上就过来了,一过来便握着德嫔的手说什么“以后你若是有什么事儿只管与朕说,不必藏在心里”之类的话。
德嫔向来是个羞涩之人,一听这话约莫就猜到了几分,红着脸道:“皇上,可是今儿胤禛与您说了些什么?”
皇上轻抚着德嫔的发丝,心中对她也是有些愧疚的,低声道:“怎么,你的心思,难道朕不知道吗?你向来就是这般性子,不争不抢的。”
说着,他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对了,前些日子你不是说给朕做了春裳吗?做好了吗?正好拿给朕试试看。”
这衣裳早就做好了,毕竟由宫女代劳,还是挺快的。
德嫔从未在皇上跟前撒过慌,惴惴不安将衣裳呈到皇上跟前,皇上是左瞧右看,她心里愈发胆怯。
德嫔是做贼心虚,以为皇上瞧出些端倪来,谁知下一刻皇上就道:“你的针线向来做的好,朕很是喜欢,只是做针线活伤眼睛,以后这等事交给宫女或者内务府去做就好了,不要太过于操劳……”
德嫔依偎在皇上怀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其实这衣裳是昨晚上被宫女赶工赶出来的,今中午她瞧见衣裳时就觉得不好,针脚完全不对,原想着拆了重做的,没想到皇上晚上就过来了。
若皇上从前好好看过自己给他做的衣裳,就能察觉出不对来……可惜,皇上没有。
德嫔心里涩涩的。
皇上留宿永和宫一夜,翌日一早就早早去上朝了。
若换成从前,德嫔心里定有几分高兴的,可如今她却有些笑不出来。
她不高兴,后宫中的一众女人听闻皇上昨晚上留宿永和宫,那是更不高兴。
有道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先前皇上整日在乾清宫批阅奏折,大家只觉得无所谓,如今偏偏只宠德嫔一个,谁能乐意?
像宜嫔这些个从前盛宠不衰的更是咽不下这口气,只派人去打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原来是昨儿白日里胤禛去了乾清宫一趟。
这下可好了,不光是宜嫔借口六公主想皇阿玛,就连惠嫔都开始替大阿哥出起主意来,说要大阿哥去乾清宫请皇上帮着指点指点功课。
惠嫔倒是想的明白,她的儿子是长子,又聪明懂事,肯定会更得皇上喜欢,到时候一来二去得了皇上赞赏后在皇上跟前帮她也美言几句,说不准她也能重获圣宠?
她糊涂,好歹大阿哥不糊涂,不管她怎么说,大阿哥都不松口,甚至还劝慰起她来——额娘好好想想,四弟弟今年几岁,我又几岁?此次我重回紫禁城,太子和赫舍里一族只怕对我是虎视眈眈,但凡我流露出丁点争宠的意思来,您觉得赫舍里一族会怎么对我?
如今赫舍里一族虽不及当初显赫,可破船还有三千钉,更别说如今赫舍里一族还出了个索尔图来,这人不是好对付的。
大阿哥好说歹说,惠嫔总算是熄了这个心思。
但架不住还有人跃跃欲试啊,宜嫔算一个,替皇上生下五公主的布常在算一个,就连荣嫔都开始撺掇三阿哥多往乾清宫跑……她倒是不为圣宠,却为了儿子的前程。
一时间,乾清宫御书房倒是热闹非凡。
皇上是苦不堪言。
他也意识到都是那小崽子胤禛惹得祸,可事情已经发生好几日,难不成他还能找那小崽子算账不成?
始作俑者胤禛肉眼可见德嫔的变化,心底里忍不住替德嫔感到开心。
从前德嫔总是三句话不离皇上,一会说要扫了梅花上的雪水留着给皇上泡茶,一会说皇上爱吃糟鹅掌,要小厨房那边每日备着些,一会更说内务府送来的熏香太浓了些,味道皇上不大喜欢……好像她活在世上不是为了皇上就是为了胤禛。
但这些日子来,德嫔换了房里的熏香,提起皇上的次数也不如从前,甚至连衣裳也换成了自己喜欢的天青色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