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
云青岫闭目:“为师需要一把轮椅。”
但仙州没有这玩意,修士不会半身不遂,暂时没研发出来。
“师尊,冒犯了。”
还未来得及问冒犯什么,云青岫视线骤然旋转,一手托住腰身,一手穿过膝弯,她被稳稳抱在怀中。
裴宥川御空而行,深秋的风冷冽拂来,吹动银冠束起的乌发。
云青岫下意识揽住他的肩。
少年浑身一僵,身体紧绷,神色平静继续向灵泉的方向前行。
这是她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裴宥川。
黛紫暮色成了他的陪衬,睫羽低垂,眸光幽幽,眼睑下的红痣漂亮得近乎危险。
从眉骨至下颌再到轻微滚动的喉结,无一处不流畅分明。
云青岫忽然意识到,自己收的这位徒弟,样貌的确是一等一的好。
灵泉在瀛仙泽小南山,离暂住的庭院说远不远,御空过去约一炷香。
灵泉如一块碧蓝宝玉嵌在矮山之上,灵气浓郁化作流云,泉边奇花异草葱茏好似春日。
裴宥川无声落地,垂眸道:“师尊,到了。”
柔软乌发抵住脖颈,只露出半张素白面容,皎洁似月。
怀中的人眉宇微蹙,神色倦怠,睡得并不安稳。
似有似无的温热呼吸拂过裴宥川裸露的肌肤。
他倏地移开视线,重重闭目,压下眼底的情绪后,一步步走向灵泉。
泉水逐渐没过衣衫,但法衣不会被打湿,只在水中悠悠飘浮。
白衣与淡紫交缠在一起。
看起来亲密无间。
一条鳞尾悄悄游弋,无声缠住了水中的脚踝。
冰冷鳞片缓缓缠紧温热细腻的肌肤。
它没忍住,发出了凌乱含糊的嗡鸣声。
下一刻,阴鸷视线射来,它顿时化作血雾消散。
两个时辰,池中的身影如石像静立,一动不动。
血雾时不时炸开。
裴宥川毫不在意,只是一直盯着云青岫,眼眸幽深得可怕。
漂亮昳丽的面容隐隐浮出黑鳞,又被强硬压制回血肉中。
他一向擅长忍耐。
…
云青岫感觉自己只是稍微闭了一下眼睛。
她轻轻打了个呵欠,一边睁眼一边随口问:“宥川,到了吗?”
一抬头,就看见熟悉的下颌,以及熟悉的灵泉。
这两样都很熟悉但组合在一起就显得格外陌生。
睫羽垂下,黑瞳与云青岫对上,裴宥川弯了弯眼眸,如平时一般乖巧,“师尊,还有一盏茶时间便泡够两个时辰了。”
云青岫:“……?”
他语气平缓,继续道:“师尊太过疲惫,弟子叫不醒,只好出此下策。”
好吧,怪她睡得太沉。
云青岫叹气,抬手摸了摸徒弟的脑袋,“辛苦你了。”
裴宥川柔声道:“身为弟子,理应侍奉师尊。在重塑灵海一事上,弟子无能,帮不上忙,这点小事谈不上辛苦。”
多么乖巧体贴的徒弟。
云青岫忍不住有些动容。
他话锋一转,笑吟吟道:“今日练完剑来找师尊时,似乎听见浮玉仙尊说要送师尊来此处。”
云青岫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点头:“确有此事,怎么了?”
“也没什么,只是这几日在蓬莱宗内听见了一些风言风语,说师尊与浮玉仙尊……”
云青岫眼皮一抽。
来蓬莱宗第六日,他们俩才见了一面,谁造的谣!
“弟子还听闻,浮玉仙尊数百年来为了心上人,一直苦寻令人死而复生的灵药,深情得令人赞叹。”
不知为何,云青岫莫名觉得“心上人”这三个字从裴宥川口中说出来带着一股子寒意。
而且他的语气似乎也不太赞叹。
“所以,往后还是由我送师尊到灵泉吧,以免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裴宥川眼眸弯弯看向她:“师尊觉得呢?”
云青岫倒是没想到,连姜白溯都有心上人了。
这小子不是社恐么?大约是暗恋吧。
她不喜欢八卦别人,徒弟和昔日熟识之间,她自然更愿意让徒弟跑腿。
“嗯,你说得有道理。”
得到想要的答案,裴宥川笑意盈盈,抱着云青岫离开了灵泉。
泡了两个小时后,刺痛和麻意消失了,但依然虚得发软。
而且还是无法动用灵力。
没有灵力,就不能御空。
回去的路上,裴宥川再次任劳任怨当了人肉轿子。
他将云青岫抱回了屋内,俯身放到床榻上。
夜已经深了。
随着俯身,束起的乌发轻轻扫过云青岫的面庞,带着裴宥川冷冽的气息。
室内没有燃灯,那双漂亮黑瞳显得格外深幽。
“师尊好梦。”他柔声说完,退出了内室。
云青岫抚摸了一下被乌发扫过的地方,有点痒。
或许是在灵泉里睡了太久,云青岫一时半会没睡着。
她薅起在识海里睡大觉的系统。
“你有没有觉得,我这徒弟有些怪。”
系统睡得正香,神志不清回应:“唔唔……怪好看的。”
“……”
云青岫弹了它一个脑瓜崩。
“奇怪的是你,自己睡不着不让统睡觉。”系统哼哼唧唧。
“我觉得,他太……”云青岫想了许久,才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太周到了。”
“扶光也很周到啊。”系统扒着眼皮陪聊。
“不一样。”云青岫摇头。
扶光被她捡到时才十岁,一直养到快及冠。因为容貌有损,头两年时像锯嘴葫芦不说话,总是站在角落里,像阴暗的蘑菇。
经过不懈努力,终于养成了三好少年。
但扶光对她这位师尊,始终是敬重且随时保持距离的。
云青岫养的徒弟不多,统共三个。
在与徒弟相处这件事上,不算很有经验。
“徒弟孝顺师尊很正常呀,宿主你想得太多了,他就是孝顺你。”
“孝顺?”
“嗯嗯。”系统用力点头,“弟子不都是要孝顺侍奉师尊吗?”
云青岫若有所思。
似乎说得也很有道理。
…
云青岫梦到了一桩陈年旧事。
上一世,她带扶光四处游历,误入魑魅虚境,那时他还未结丹,从虚境出来后,将自己关在房中数日不愿出来。
梦中,她担心徒弟的健康,在门外轻叩。
小院笼在幽深暮色里,屋檐下,果壳串成的风铃清脆空灵。
敲了好一会,屋内传来少年低沉微哑的声音:“弟子无事,师尊不必担忧。”
“既然无事,怎么不愿意出来?”云青岫无奈道,“虚境所见都是魑魅营造的幻象,不必放在心中。”
她并不知道扶光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