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什么。
但见他反应这么大,想必是很震撼的东西。
云青岫只怕他钻牛角尖,生出心魔。
“但弟子忘不掉。”少年忽然低声道。
见他愿意聊天,云青岫继续道:“无妨,同为师说说。”
“弟子担心师尊将我逐出师门。”
云青岫哭笑不得,感叹少年人的心思就是敏感,嘴里道:“怎会,为师不会将你逐出师门的。”
“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吗?”
“嗯……杀人放火、恃强凌弱还是不行的。”
眼前的门忽然一晃,云青岫莫名其妙就已经到了屋内。
竹屋不大,打理得井井有条。
只是所有门窗关闭,光线骤然昏暗下来。
修长背影站在里间,浸泡在黑暗中,唯有一张银质覆面泛着冷光。
那是云青岫收他为徒时送的第一份礼物。
她下意识觉得古怪,但脚像扎了根,死死定在原地。
修长身影缓步走近,穿过窗外透进来的错落暮色,昏暗光线勾勒出分明下颌与薄唇。
“簌簌——”
黑暗里,似乎有无数扭曲交缠的影子。
其中一道蜿蜒爬行,试探性地勾住了云青岫的脚腕。
冰冷缓缓缠绕,热切又亲昵。
少年终于走到云青岫面前。
他生得高挑,身形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肩宽背薄,俯身时,阴影落下。
“心生妄念呢……师尊也不怪罪?”
那双黑瞳化作暗红,沉沉望来,浓重的情绪交织缠绕,像一潭即将溢出的湖水。
更多蜿蜒的影子亲昵纠缠过来,竖鳞缓缓爬过肌肤,留下冰冷触感。
“……!”云青岫僵在了原地。
一种模模糊糊的直觉告诉她,事情的走向并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依稀记得,当初扶光把自己关了五日,什么也没说,出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古怪别扭。
“师尊不说话,那便是不怪罪了。”
柔和嗓音尾音含笑。
“你……”云青岫正欲开口,冷冽气息便落了下来。
将没说出来的话都堵在了唇齿间。
他向前逼近一步,揽住她的腰,指节修长的手穿过乌发,托住她的后颈。
窸窸窣窣的嗡鸣声像海浪般。
那是一种陌生又古怪的语言,即使无法听懂,也不妨碍理解其中的狂热与欣喜。
云青岫只觉得一切都荒谬到了极点,手中掐出法诀,一掌重重打出。
然而,没有灵力。
身前的胸膛受了一掌,像铁墙寸步不动,环在腰间的手收得更紧。
唇齿间柔软的触感越发深入,灼热气息纠缠在一块。
交融,吞咽,纠缠。
陌生怪异的颤栗从脊背炸到发丝。
更多冰冷的触感缠来,脚腕、手指、腰间……
云青岫如溺深潭。
…
仙鹤优雅掠过前庭,站在窗外,伸长脖子“啾啾”啼鸣。
按往常,都要等它叫过三轮,里头才会有动静。
还没等它照例继续鸣叫,内里就传来“哐当”一声。
片刻后,云青岫推门而出。
仙鹤歪着脑袋,黑豆似的小眼睛里浮现出疑惑。
雾青衣袍似流云从它面前经过。
小眼睛里的疑惑变成了委屈。
嘤,今天竟然不摸它。
云青岫没等裴宥川端来早饭,径直去了前庭的药室。
推门而入时,姜白溯果然已经到了。
刚打照面,他便微微蹙眉,道:“云宗主,你……”
“浮玉仙尊,有没有什么驱邪的药?”
姜白溯将“你的脸色很难看”咽下,指了指昨日她坐过的长榻,随后放出灵息为她诊脉。
灵息走了一圈,一切如常。
“没有邪祟气息。云宗主遇见了邪物?”
云青岫重重揉了一下眉心,含糊道:“我怀疑有邪物进了我的梦中。”
“……”
这回轮到姜白溯沉默了。
“即使是入梦,也会留下气息。我为你开两副安神的药。”
“当真一点邪物气息都没有?”
姜白溯颔首。
云青岫憋得慌,那个见鬼的梦如影随形,一闭眼就会想起来,弄得她浑身鸡皮疙瘩。
如果不是邪祟入梦,那这见鬼的梦是怎么产生的!
顿了顿,云青岫又道:“会不会是撞鬼了?”
姜白溯有些无奈,道:“鬼怪近不了修士的身。”
修士无轮回,只有凡人死后才有可能化为鬼,但鬼怪连最低阶的妖魔都不如。
“你……梦见什么了?”
云青岫说不出口,清咳一声道:“一些陈年旧事,罢了,还是修复灵海要紧。”
见她不愿说,姜白溯便不再追问。
云青岫今日来得早,修复灵海持续了整个白日。
结束时,她感觉自己只剩一口气了。
什么梦啊,徒弟啊,全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师尊。”裴宥川准时出现在药室外。
他径直走入,当着姜白溯的面将伏在长榻上的云青岫拦腰抱起。
“多谢浮玉仙尊为师尊修复灵海。”少年身形高挑,抱着人也毫不吃力,漂亮的黑瞳弯了弯,语气柔和得体。
姜白溯将最后一枚金针收入卷轴,抬眼看他。
两道视线相撞。
“分内之事。”他淡淡道。
裴宥川唇边的笑淡了少许。
“云宗主,我唤一位女弟子送你至灵泉。”
裴宥川唇边的笑彻底消失。
云青岫难受得很,没注意到两人之间暗流涌动,有气无力道:“多谢仙尊好意,这一来一回,间隔两个时辰,平白耽误贵宗弟子时间,还是不必了。”
姜白溯平静道:“蓬莱宗内弟子众多,每日轮换即可。”
云青岫忽然想起裴宥川说的那些流言,既不想流言满天飞,也不想在别人宗内兴师动众。
于是再次婉拒。
这回,姜白溯没再劝,只是默然看着两人离去。
御空到灵泉的路上,云青岫昏昏欲睡。
忽然听裴宥川道:“师尊今日没用早饭。”
瞬间,那些被刻意抛之脑后的记忆呼啦啦涌来。
“……”
顿了顿,云青岫道:“不好让浮玉仙尊久等。”
裴宥川唇角弯弯:“那明日我装在食盒中,师尊带去药室吃。”
一如既往的乖巧妥帖。
云青岫松了一口气。
幸好,这个徒弟看着很正常。
裴宥川如昨日一样抱着她泡了两个时辰。
没一会,云青岫便睡着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天亮,从屋内起来时也没再做噩梦。
这让她愈发确定,噩梦只是一个意外。
日子流水般淌过,很快,修复灵海到了尾声。
第十五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