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从扬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他以前无趣得很,打听他的事有什么意思,不如我跟你讲讲我的以前吧?
谁要听你的以前啊!叶灵韵一脸拒绝。
傅从扬仿佛没听到这拒绝,话匣子打开就合不上了,滔滔不绝跟她讲起了自己的以前。
叶灵韵即使不想听,他的话也被湖面的风送进她耳朵。
或许是傅从扬太会吸引人的注意力,她一时都忘了去监视另一艘船上的江逆,等她不经意间想起来,去看另一艘船的时候,却发现叶栀之和江逆的船根本没在他们附近,而是往另外一个方向荡走了。
傅从扬,别说了别说了,叶灵韵着急地扯着傅从扬的袖子问,你快看他们这是去哪啊?
傅从扬不慌不忙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是去月老祠的方向。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说假话:我对这里也不熟,可能是去那边看看风景吧。
叶灵韵自然也要跟过去,但船夫不乐意,说是离那边停船的位置偏了很远了,而且就快到终点了,只能先去终点,在终点重新坐船。
叶灵韵气得不得了,恨恨道:我就知道江逆没安好心。
比起坐如针毡的她,傅从扬显然悠闲很多,乐天地劝慰:既来之,则安之,不如好好享受,有江逆在,你姐姐不会有事的。
就是因为有江逆在,我才更不放心,叶灵韵咬牙,更何况我姐姐还看不见!
傅从扬顿了一下,问:你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吗?
什么话?
你姐姐看不见,所以不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
叶灵韵不懂他问这句话的意思,皱眉道:我从没这么对她说过。
傅从扬摇摇头:可能你没有发现,你平时就是这么做的。
叶灵韵闻言愣住。
傅从扬的话,让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叶栀之刚失明的时候,并没有像现在这么暴躁,只是对谁都很冷淡。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爆发的呢?
第一次乱摔东西,好像是因为她给叶栀之倒了一杯水。
她看到叶栀之拿着杯子想去倒水,但摸索着走得很艰难,于是直接从叶栀之手里拿走了杯子,倒了一杯水给她。
不,她当时还说了一句话。
她说,以后倒水这种事喊别人做。
叶栀之当时并没有感谢她,反而狠狠把杯子砸到地上,让她滚。
她当时也很生气,以为叶栀之是因为讨厌自己,才乱发脾气。
现在想来,是她当时的举动成了让叶栀之爆发的最后一根稻草吗?
什么样的人,连喝水都需要接受别人的帮助呢?
原来,最先把叶栀之当成废人的,原来是她自己吗?
叶灵韵垂下眼,脸上少见地露出迷茫:是我做错了吗
傅从扬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没做错什么,只是关心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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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老祠。
宽敞的水泥路沿山而上,两侧的樟树枝繁叶茂,阳光细碎地穿过茂密的枝叶,落下点点光斑。每颗树上都挂着两个小红灯笼,用金色的染料写着大大的缘字。
路上游客稀少,但仍有三两小贩在摆摊,售卖贡品和鲜花。
叶栀之没想到自己最终还是跟着江逆来了月老祠。
起因是她在船上时不时听到叶灵韵暴躁的声音和傅从扬的笑声,有点好奇他们在聊什么,结果偷听墙角被江逆发现,江逆笑她很关心叶灵韵。
她当然不承认,吐槽是因为叶灵韵嗓门太大了,吵得她没法好好游湖,问江逆能不能离他们远一点。
于是江逆真的让船夫改了道。
水路通八方,她也不知道,这改道改到了月老祠。
路上有小贩,一个卖花小贩拦住他们,问江逆要不要买花送给女朋友。
没等江逆说话,叶灵韵就拒绝:不用了,我不喜欢花。
她又看不见,买了也没用。
刚说完,鼻尖就碰触到一个柔软的物体,微微有些凉意。鼻间萦绕着清雅的甜香,夹着少许枝叶的青涩。
是玫瑰的味道。
江逆执着那束玫瑰,在她鼻尖轻触:喜欢吗?
叶栀之没答话,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若无其事地又悄悄嗅了嗅。
她的小动作全然落在江逆眼里,他无声勾唇,一面给小贩付了钱,一面说:不喜欢?那就不买了。
含着笑的嗓音故意拉长,吊足了她的胃口。
叶栀之脸上闪过着急,情急之下抓住他的手,表情别扭,声音小如蚊鸣:买吧。
嗯?江逆唇边弧度加大,语气却慢慢悠悠:没听清,栀之再说一遍?
叶栀之很久没这么局促了,捏着他的衣袖,扯了扯,声音比刚刚大了一些,只是依旧很小:我要这个。
江逆挑了挑眉,依旧气定神闲,语气轻飘飘:今天的风有些大啊,把栀之的话都吹散了,我还是没听清。
叶栀之终于恼了,也顾不上别扭,更用力地拽着他的衣袖,声音响亮:我说我喜欢这花,让你给我买,现在听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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