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再拜答道:”敬谢皇上殊恩“中使遂回宫复命而去。于是蔡京更议元符末建议复后诸人罪状。徽宗遂又降诏,降韩忠彦、曾布官,迫贬李清臣为雷州司户参军,黄履为祁州团练副使,安置翰林学士曾肇、御史中丞丰稷、谏官陈瓘、龚夬等十七人于远州。不久,又窜孙浩于涪州。乃追册元符皇后所生皇子茂为太子,谥做献愍;并尊元符皇后为皇太后,奉居崇恩宫。蔡京至是,权位益高固,蔡卞亦擢知枢密院事了。兄弟同握大权,黜陟予夺,任所欲为,几不把座赵家天下,改做蔡氏江山。
尚书左丞张商英起先原附蔡京,而今因争权利,常与蔡京意见冲突,蔡京遂奏罢张商英出知毫州,并将他的名字排人元祐党籍。于是元祐党人碑,遂足成百二十人了。蔡京乃又自书元祐党人姓名,颁布郡县,立石刊刻。长安的长官奉到立石的谕旨,不敢怠慢,即召取一个姓安名作民的石匠刊刻。安民把那党人的姓名看了一遍,回复道:“小匠不晓得朝廷刻石的意思,但听得司马相公这个人,海内都称道他正直忠良,而今却把他列做j党的首领,小匠不忍奉命勒石。”长官怒道:“你一个小小的石匠,能够辨别朝廷谁是忠谁是j吗”安民对答道:“并不是小匠能够辨别朝廷的忠j,不过像司马相公爱国爱民的赤心,而今天下之人,就是妇人孺子,都明晓明知的。
举世都识为忠,朝廷独指为j,怎能叫小匠不疑心呢“长官愈怒道:”越发胡说了这是朝廷的命令,我尚不敢违抗,你是个甚等样人,敢违抗吗呵“命左右道:”来呀“指着安民道:”将他绑了责打四十,再叫他刻“安民吓得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泣着哀恳道:”大人息怒小匠身充刻字的差役,既奉严命,不敢推辞,但求大人宽许小匠一事,小匠一家八口,都没世感德了“长官乃止住责打,问道:”什么事说“安民道:”向例刻石,总要把石匠的姓名,刻在末尾的。今小匠没奈何刻了,只是恐怕得罪于后世,要求请休刻安民二字于石上。“长官允许道:”你的姓名,哪个定要你刻在石上呢不要刻你的姓名便了“安民拜谢道:”如此,小匠知感了。“于是,安民乃遵着长官的命令,把党人碑刻了,大哭而去。回到家里,泣着把被逼勉强刻石的话,向家人说了一遍。他的一个妹妹唤名做十五妹的说道:”哥哥做事真大错特错了。您不知道司马相公是个忠良,您承差刻着这碑石,刻上安民二字,有什么妨害呢这叫做不知者不为罪。既经知道司马相公是个忠良,迫于威严,毕竟刻着,只把安民二字没刻上,岂不是自欺欺人吗自欺欺人的,还算得是忠实吗还算得是光明磊落吗须知一个人做事,隐了姓名是无用的:隐得一时,隐不得万世;欺了自己,却欺不了别人。您道不刻上您的姓名,便可瞒得住后世,便可不得罪后世吗怎能够呢。唉您真所谓其愚不可及了。哥哥可听得古人说。匹夫不可夺志么您当时怎么不以死抗命呢“安民正自心里难过,被他妹妹一诘责,不由得热血沸腾,满身血管好像都要爆裂似的,慨叹道:”我这个人真太没志气了,当时怎么想不到一死自全呢唉我真无颜再活着见人了,而今一死了之罢“说着,拿着刻字的凿刀向咽喉间便刺,说时迟,那时快,十五妹早跳过来把安民的手腕捉住,笑道:”哥哥到而今来死却迟了,死了不徒无益,反倒见笑后世啦“安民疑难道:”然则妹妹叫我怎样呢活着,您又怪我活着;死,您又笑我死得迟了。“十五妹道:”您当时不能任他们打死杖下,却等到而今来自杀,不是迟了吗现在只有退而补过了。“安民道:”妹妹,我此时真糊涂极了,一点儿见解也没有了。您就给我想个补过的方法吧“十五妹道:”大哥哥不是隐居在五百里外的一卷山里么那里有薄田薄土可种,有茅屋茅棚可居。只今夜您带领家人前去,昼伏夜行,每夜走七十余里,七日可以到得。到了那里,就与大哥哥一同耕田种地,抛开这刻字的行当,不再与这些狗官当差使,就免得再惹是非了。至若怎样补过,到了那里,我自有个好办法。不过哥哥须领着家人先走七日,预算你们到了,我方可动身赶了来。这一则是免得有人晓得我家避走,一则是我另外还有个计较。“安民道:”妹妹的计划很是,我就照着做,但是妹妹是个女子,怎好一个人留在后面走呢我实在不放心。“十五妹道:”这有什么不放心呢哥哥素来知道妹子的,难道怕妹子还有为非作歹的行径吗而今一般人都瞧不起女子,卑视女子的人格,您做哥哥的还鄙薄自己的妹子吗“安民道:”我家这里只得八个人,只有您一个人是女子。而今我七个男子却先走了,丢下您一个女子在后面,好不必说;要是不好,我岂不又负罪家庭了吗至若您的人格,我自尊重。我纵不肖,我儿曾敢轻视妹呢“十五妹道:”哥哥既然尊重妹子的人格,就清把同乎流俗、把女子和男子看作两样人的成见抛外,把妹子看作男子一样,让妹子一个人留在后面后走。“安民说不过十五妹,只得依允了她。
当下兄妹计议遂定。是夜,安民打叠行囊包裹,领着六个弟弟,连夜奔一卷山去。果然昼伏夜行,非只一日,到了一卷山。他大哥哥安重,大嫂嫂任氏,侄儿小虎头,一同出来接着,不胜喜悦。安重细数家人,忽惊问道:“十五妹呢”任氏也插着惊怪的口吻问道:“是呀怎么都来了,独没有她呢莫不是,”说到这三字,忙又缩住口,把眼瞧着安民,望他回答。安民就把怎样被官里强迫刻党人碑,十五妹怎样诘责他,自己怎样要自杀,十五妹又怎样阻他,定计了他领家人先走,她一个落后,详详细细说了一遍。任氏听了道:“呵十五妹姑娘是要给叔叔补过,留在后面去削碑的。”安重道:“她又没给您说过,您怎知道她留在后面是要去削碑呢”任氏笑道:“听叔叔这等说了,还待她来告诉吗如果这还要待她来告诉才知道,不成了痴人吗”安重道:“她既是要去削碑,叫兄弟去削了,一起同来,不干净吗何必定要待七日后呢”任氏大笑道:“正因为她要待七日后才起行,所以知道她是要去削碑啦她预计程途,叔叔须得七日才可到得这里,所以她去削碑,便要等到七日后,这是为保叔叔及家人安全的计划。如果竟叫叔叔去削了碑一同走,这一家儿还想逃得出虎口吗官里见碑字削去,即不疑心是叔叔削的,然而叔叔是石匠,还不再来叫叔叔去重刻吗到了叔叔住处,见是全家在逃,一时追骑四出,叔叔及一家儿就尽捉将官里去了。于是十五妹姑娘,就定要待七日后独自去干这勾当,独自一人来此。而今不必多谈论,我料再过三日,十五妹姑娘就要到来的,那时便知分晓。”安民道:“这又不对了,我们来整整走了七夜,她来怎样哪得又有这快捷呢”任氏道:“十五妹姑娘来,是必昼夜兼行哪。”
安重等只是将信将疑。
三日已过,安重与安民等正聚在屋子里谈话,只见小虎头跳进来说道:“爸爸妈妈同一个不认识的人,坐在门前大松树荫下说话。我们这里一向没有人来的,怎么这几天只是来人呢”安重听得,疑心是十五妹果然来了,忙与安民走出来接。
一看,把众人都呆住了。尤其是安重,把两只眼睛睁着铜铃似的,额上一点一点的汗珠直滚。你道是为何原来不是十五妹,乃是个又白又俏的美男子,与任氏肩并肩、手搭手儿,坐在那里说笑,相互间表现十分欢喜而亲热的精神。安重以为任氏在娘家的时节,曾有情郎,而今特地寻了来着,所以他两人这等爱悦。他一时好比是个醋罐子搁在烈火上,醋味儿向四面发泄,满身都起了酸素作用,好不难受。毕竟是安民眼明,瞧出来是十五妹乔装的,忙向安重道:“大哥哥果然十五妹到了”
安重道:“在哪里呢”安民道:“这男子就是十五妹乔装的哟”便招呼道:“十五妹妹妹”那男子忙起来答道:“哥哥妹子来得快吗”安重才释然道:“啊呀”说时,任氏也已立起,遂一同走了拢来,与安重相见了。安重便问:“妹妹可是为削碑落后的”十五妹答道:“正是。大嫂嫂所料,一点儿没错。”安民道:“妹妹当时怎么不说明呢”十五妹道:“我当时若经说明,您不就要自己去做,反而闹出祸来吗”安重道:“您怎样削得呢”十五妹道:“我待到第七日夜间,我把平时预备下的男装穿着停当了,就走到那立碑的地方,随手从怀里取出一把光耀目月斧似的刀来,我四面一望,恰巧没有人。我就这么横七竖八几刀,把碑上的字迹削去了。连夜出了城,恐怕你们悬念,不分昼夜地赶到了这里。”安重赞叹道:“好好好妹妹不愧是巾英雄了”十五妹笑道:“大哥哥要许妹子是英雄,就说是英雄罢了,说甚巾帼呢”任氏笑道:“罢咧大家到屋子里去谈论吧。”这正是:巾帼于今尚侠义,英雄保必是男儿。
要知十五妹往后是不是与安重等一同隐居遁世,长安党人碑被削后宫里又怎样处置,下回分解。
第五十三回采花石小人作威福召神将天师弄玄虚
大家遂一同进入屋子里;团团坐下。任氏自向茶灶上扇滚壶水,泡了茶,捧与大家喝。十五妹接了茶道:“倒生受大嫂嫂了”任氏笑道:“姑娘新到,一盏茶当什么呢少刻备了酒肴与姑娘接风。”十五妹道:“自己一家人讲什么客套呢”向安重道:“而今我们一家儿都要聚居在这里了,须要商量个生产方法,才好大家支持久远。不然,众口嗷嗷,来日大难,岂不很足忧虑吗”安重道:“妹妹说得是。但是我已经计划好了,不消再忧虑的。我知道这样j佞充塞朝野的时局,你们定难安居长安,要来这里的,所以不待你们到来,我就和您嫂嫂打算了一番,定下个计较。而今大家只要照着做就是了。”
十五妹道:“如此很好。”自是以后,安氏一家,便一同隐居一卷山,长作避世的百姓。这且休提。
至是蔡京又更立茶法、盐法,铸当十六钱,令天下坑冶金银,悉输内藏,创置京都大军器所,聚敛以示富,耀兵以夸武。
因为徽宗颇留意西边,蔡京遂荐王厚、高永年为边帅,安抚临洮诸州。又保举内侍童贯为监军,专办往来干当。王厚、高永年、童贯奉旨,即起兵西进,大破羌酋多罗巴,杀了他两个儿子。惟少子阿蒙与多二巴逃脱。于是便取得湟州,驰奏报捷。
徽宗大喜,进蔡京官三等,蔡卞以下二等恩赏。一面令熙河、兰会诸路,宣布德旨,再饬王厚督大军进战。王厚乃分兵三路:命高永年领左军,偏将张诚领右军,自将中军,分道并发,约会于宗噶尔川。羌人首领奚赊罗彻,尽集羌兵,背水列阵,拒战宋军。奚除罗彻登高指挥羌兵,望着王厚中军冲来。王厚命部众用强弓迎村,羌兵三攻三退,不能得胜。王厚瞧着羌兵锐气已挫,潜率轻骑,绕至山北,攻击奚赊罗彻背后。高永年、张诚又从左右杀出,奚赊罗彻措手不及,慌忙逃窜而去。羌兵没有了主将,好像一群蜂儿失了王,乱纷纷地四散飞走。王厚驱兵追杀,斩首四千五百级,俘虏三千人。奚赊罗彻单骑逃回鄯州,知不可守,连夜遁去。次日,王厚进薄鄯州。奚赊罗彻母龟兹公主,无能抵御,率领诸酋,开城迎降。王厚乘着胜势,更进攻廓州。守廓州羌酋喇什军令结,见奚赊罗彻尚且一败涂地,自己复何能为,即率众投诚。王厚一路遂复湟、鄯、廓三州。捷奏到达都中,蔡京率领百官,入朝祝贺。当下徽宗下诏赏功:授蔡京为司空,晋封嘉国公;童贯为景福殿使、兼襄州观察使;王厚为武胜军节度观察留后;高永年、张诚等亦各进秩有差。蔡京恃着有功,越觉气焰万丈,遂罢讲议司,令天下有事,直达尚书省;毁景灵宫内司马光等绘像,另图元丰功臣于显谟阁;禁行三苏、范祖禹、黄庭坚、秦观等文集,而令研究王氏经义字说;更以王安石配享孔子,位次孟轲下;乃重籍邪党姓名,得三百有九人,刻石朝堂。许将因持异议,罢知河南府。擢用赵挺之、吴居厚为门下中书侍郎,张康国、邓洵武为尚书左右丞。调陶节夫经制陕西、河东五路,召胡司文为户部侍郎。陶节夫是蔡京的一个得力的私党,他所以能升任五路经略,纯是由于蔡京一力提拔的,而今饮水思源,遂尽力报效蔡京。于是滥用国家财贿,赂诱邦、叠、藩三州土蕃,纳土归朝;只奏称是远人怀德,愿意奉土投诚,而归功于蔡京。
徽宗哪知j臣巧妙,便信以为真,益加倚任蔡京。蔡京便想用童贯去为熙河、兰湟、秦凤路制置使,令图西夏。蔡卞反对道:“这却使不得。用宦官守疆,一则自示朝廷无人,二则恐误边事。”京见乃弟异己,大为不悦,因力诋蔡卞怀私。徽宗即出蔡卞知河南府,依蔡京议,任童贯为熙河、兰湟、秦凤路经略安抚制置使。蔡京复令王厚招诱西夏卓罗右厢监军仁多保忠,使他内附。机谋泄漏,西夏遂召还仁多保忠。王厚因据实详报上去,请停止进行。蔡京大怒,严令王厚用金帛,务要招致仁多保忠;更令边吏能招致夏人的,不论首从,赏同斩级。这么一来,遂激怒西夏,大起兵马,杀人镇戎军,掠去兵民数万,一面又与羌酋奚赊罗彻合兵,攻打宣威城。这时高永年正知鄯州,听得探报,忙发兵驰援。奚赊罗彻乘黑夜亲率羌众杀人高永年营帐,擒杀高永年,一军尽被击散。奚赊罗彻遂焚毁大通河桥,鄯、湟大震。徽宗得奏,勃然大怒,贬王厚为郢州防汉使。自是边境连兵,数年不息。
蔡京见着边事不能如意,遂又另设别法,以求媚徽宗。遇着圣寿将近,蔡京便命府、州、县、道,遍立寺观。天下凡有寺观,并改名万寿宫,以祝延圣寿。又因徽宗颇好花石,复请取中旨,命朱勔领苏、杭应奉局及花石冈于苏州。朱勔先进奉黄杨木三四本,极称圣旨。朱勔原是善于揣测承迎的小人,见皇上欢喜,知道事有可为,功名富贵,尽在此中了。于是每岁发内帑数百万贯,专事采求花石。就是江湖不测之波澜,力不能致的,定要百计把它弄出,名做神运。凡寻常百姓之家,苟有一花一石之妙的,悉用黄帕遮护,指做贡献御前物品。不问坟墓之间,祠宇之下,尽行发掘。高广数丈的巨石,亦用船舰载运,令千夫牵挽,所过之处,凿河断桥,毁堰拆闸,动辄数月,方至京师。因此,一花费数千贯,石费数万缗,、民脂民膏,尽在这上面消耗了,百姓叫苦连天;而徽宗还在欣赏奇花怪石,议朱勔功劳。朱勔既得蔡京扶植,又获皇上宠眷,内帑任其使用,民间由他搜剔,便就所住的地方,创建一个花园,罗致珍奇花石,堆砌在里面,真个是林泉之胜,二浙无比。后来又取旨在里面建造一座神宵殿,塑着青华帝君的像在殿中,凡监司、郡守初到,必须先去拜谒。朱勔骄横,一时侧目。
忽忽又是五年孟春,彗星出现西方,光长竟天。徽宗大惧,避殿减膳,诏求直言。中书侍郎刘逵,即奏请毁元祐党人碑,宽上书邪籍禁令。徽宗准奏,夜半遣黄门至朝堂,将元祐党人碑碎毁。明日,蔡京入朝见了,奏问徽宗道:“这碑怎么毁了。”徽宗道:“朕因上天示警,想要宽大政令,所以把此碑毁去了。”蔡京厉声道:“碑石可毁,j党的姓名万不可灭”徽宗听了,不禁陡现怒容,却又只瞧了蔡京一眼,未曾则声。退朝后,刘逵遂上疏奏劾蔡京专横,目无君上,党同伐异,陷害忠良,兴役扰民,损耗国帑,应亟罢黜。徽宗遂罢蔡京为太乙宫使,留居京里。命赵挺之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旨下,赵挺之入对。徽宗谕道:“卿尝奏蔡京为政,悖理虐民,朕而今细察,果如卿言。卿此后可尽心辅朕”赵挺之顿首应命而出,与刘逵同心夹辅朝政。遂奏罢崇宁诸法,赦党人尽还所徙,免诸州岁贡方物;又罢缘边诸路科敛,停铸当十六钱,止息兵事。朝野稍稍安辑。四月间,忽奏解州有蛟在盐池作祟,布气十余里,人畜在气里面的,尽被蛟嚼啮了,伤人甚多。徽宗得奏,降诏命嗣汉三十代天师张继先往治。张继先奉诏,即日赴解州平蛟。果然天师法术无边,到了解州,不到旬日,蛟祟便平定了。张继先入朝缴旨,徽宗抚劳再三,且问道:“卿所剪除的,是甚等妖魅”张继先奏答道:“从前轩辕皇帝斩了蚩尤,后人畏蚩尤强悍,怕他作祟,因立祠于池侧祀他。年深日久,他的祠宇竟至颓败了,不得血食,故变为蛟,作祟起来,想求祀典。臣幸赖圣威,一去便除灭了。”徽宗道:“卿用得哪些神将呢朕愿获一见,少劳神休。”张继先答奏道:“神即当起居圣贺。”一言未了,只见两位神将自空而下,立于殿庭:一个神将绛衣金甲,青巾美髯;一个神将贯甲介胄,是白面少年。张继先指美髯的神将道:“他就是蜀将关羽。”又指白面的神将道:“他是信上自鸣山石山神。”说罢,金光一闪,两位神将都不见了。徽宗不胜欣敬,遂褒加封赠,仍赐张继先为视秩大夫虚靖真人。张继先谢恩出朝自去。从此,徽宗便确信世间果有神仙,思想立身神仙之班。这且慢说。
蔡京罢相后,深恨刘逵排己,设法要把刘逵、赵挺之扳倒,恢复相位,以快私愤。乃召集私党,秘密会议,商量办法。御史余深、石公弼同道:“而今皇上方重用赵、刘两贼,一时恐怕扳他不倒。”蔡京道:“事在人为,只要诸君肯尽力,我自有办法扳倒他两个。”余深道:“为相公做事,我等敢不尽力吗相公有什么办法呢”蔡京道:“而今皇上最宠爱的不是郑贵妃么郑贵妃所倚重的不是郑居中么我们而今就利用郑贵妃与郑居中,进言皇上,替老夫关说,把皇上信任老夫的心意恢复起来。而今皇上虽然一时信了j言,把老夫罢了相位,但是信任老夫的意志,并未绝对消除,只要有人说句好话,仍要照旧信任老夫的。而且赵、刘两个做事,怎及老夫能事事体贴上意。他们做了些时,皇上必有不乐意他们,要想到老夫的时候。诸君等到郑贵妃、郑居中两方关说已妥,联衔把赵挺之、刘逵一劾奏,他两个没有不倒的。”石公弼道:“这个办法最好,我们照行就是了。”蔡京道:“如此,仰仗诸君大力。”
余深等同道:“岂敢”遂一齐别了蔡京,分头进行。
你道这郑贵妃是谁郑贵妃系外官郑绅的女儿,生得又美丽,又聪慧,所以自小选人宫中,侍钦圣太后。钦圣太后喜她秀外慧中,命为内侍押班。徽宗在端王邸时,每日人宫问安,总是她代为传报。徽宗见她言语伶俐,容貌娇艳,心中十分爱悦。虽碍着宫禁森严,不能真个消魂,而一出一入,眉挑目语,是不能免得。久而久之,两个情意日益加深,不免时时流露到钦圣太后眼帘中。钦圣太后见他两人乃是纯洁的爱,不及于乱,遂任他们一往情深去恋爱,不加禁止。及至徽宗即位,钦圣太后便把郑女赐与徽宗,偿他两人夙愿。徽宗大喜,起先封为贵人,旋即晋封贵妃。王后亦爱她能书能文,书体娟秀,文辞藻丽,青眼看待。加之王后秉性谦退,徽宗爱好,全不置问,所以郑贵妃遂得擅宠专房。郑居中呢现为中书舍人兼直学士院,系郑贵妃的远族,自称是郑贵妃的从兄弟。郑贵妃因为母族平庸,想藉郑居中为重,亦深加援引。因此郑居中遂很得徽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