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1 / 2)

话才落贞玉就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儿进得门来,小囡囡如今也有一岁多,头发乌黑明亮的扎着双髻,两只眼睛圆圆的眼珠漆黑如玉,贞书首先忍不住就抢了抱在膝上玩耍。贞玉四处转了一圈子道:“我这地方如今竟成了你们发嫁的好去处。”

贞媛听她说的刺耳,也不言语。况她见贞玉的孩子抱出来大家一齐拥着逗闹,自己的却在小楼上苏氏怀里窝着,心里也十分不好受。贞玉见无人接话,又指了帘子道:“本来都是好东西,叫贞秀全给我弄坏了,瞧瞧上面的珍珠也叫她一个个全摘走了。”

见仍无人接话,贞玉索性过来抱了孩子问贞书道:“可曾见过贞秀?”

贞书道:“未见。”

贞玉冷笑道:“如今平王与皇帝关系好了,听闻过些日子平王还要到京中来。太妃娘娘这两年忍辱受气全为了平王,等他来了,必要差人好好的给自己平气。到那时追问起银子来,只怕有她贞秀受的。”

原来是平王要来了,贞玉的靠山又厚了几分。

她见姐妹们皆是沉默着,自坐了道:“也罢,你们一起热热闹闹,我来了就一句话也不言,可见心里是看不上我的。”

贞媛道:“我们怎能看不上二妹妹,姐姐在村子上时也曾听闻二妹妹府上遭了大难,现在可好了?”

贞玉道:“遭难的是他们,我有我的嫁妆有我的田地,我仍是好的。说到此还要多谢三妹妹,若不是她搬动玉逸尘把囡囡早放出来,只怕今日我还不知道什么田地。”

贞书本欲要说我并非搬动玉逸尘,想想还是算了。她心中自有她的计较,旁人多说无用。

正沉默着,忽而贞玉又道:“贞书,你可知我家小姑和杜禹断了婚的事情?”

贞书道:“知道。”

贞玉笑道:“听闻皆是为了你?”

贞书道:“当着孩子的面别说这些没用的。”

贞玉那肯,仍是笑嘻嘻道:“听闻他说当初在五陵山中,你与他还拜过天地。这些年你竟能装的无事人一样,可见城府。”

贞书再忍不住,起身道:“你们坐着,我去忙会儿。”

言罢就起身走了出来。贞玉忙将孩子交给贞媛抱着,追了出来道:“你若想断就一次索性断个明白。窦明鸾如今在我府上,跟那个老虔婆不是咒杜禹就是骂你,这倒还罢了,她能嫁给杜禹,杜府并不要多少嫁妆。若要再嫁旁人,只怕那嫁妆我们都吃不住。”

贞书道:“你若烦她们,赶出去即刻,为何还要应付?”

贞玉听了知贞书是在刺她,抱拳在胸冷笑道:“因为我总还要些脸面。”

贞书道:“若还要脸面,那就只能受着。”

言罢出门去了。贞玉气的跺脚,回屋见别的姊妹们皆是高高兴兴围成一团的聊着天,也不过两年而已,她曾经便是众星拱月坐在最中间听人奉承的一个,如今这些姐妹们却没有一个人肯理她。她从贞媛怀中抱了孩子道:“你们呆着,我家里还忙,要先回去了。”

贞媛一直送着贞玉出了门,只有两人时才道:“贞书性子与咱们不同,她有些侠义心,当初听闻你们府上被拘,站在门外等了一夜才救得孩子出来。你们府上遭难,是上面神仙打架的事情,我们姐妹们皆是凡人,能替你捞得孩子出来已是她的大义,你不该为此而一味怪罪于她。”

贞玉虽听过几次这样的话,但以她的思维来看,贞书放着玉逸尘那样一棵大树不肯替自己遮风挡雨就是不对,她见贞媛总算肯与自己言说几句,掉了两滴泪道:“你是不知道应天府大牢里有多可怕……”

那是她这辈子都挥不去的噩梦,连提都不肯提,见贞媛面上并无动容,也知她这样没有受过苦的女子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贞玉满心的酸与苦,也只得自己掩了,抱了孩子转身走了。

次日一早贞媛打扮的面若满月脸似嫦娥,端得是娇艳无比。贞书亲替她遮了喜帕等着,不一会儿就见外面一阵喧动,长贵长灿几个叫着姐夫闹着喜糖铜钱跟了进来,刘文思一身交领吉服咧嘴笑着,虽有些傻气,但仍不失是个年轻英俊的新郎官儿。贞书递了绣鞋给他,他亲自跪了替贞媛穿好,抱出门去了。

☆、112|真心

上花轿的那一刻,贞书心中忽而一颤,心道:他们终是熬到了这一天。若我与玉逸尘熬下去,也能熬到这一天该多好。

花轿穿城而过到了城西小院,内里布置的也是热热闹闹红红火火。刘璋虽赶来了,韩氏却因苏氏当初不愿意婚配闹着小气不肯来,是以拜高堂时,只有刘璋在堂上坐着。

拜过天地入了洞房,便大宴起宾客来。

沈氏在厨房照应,贞书便在外打理宾客,指挥着小子们上茶上点心,各处房子里转着。

贞书正在各处忙碌着,忽而刘璋跑了过来一把抓了她胳膊道:“我干爹来了,这会指名要见二姑娘,快去打扮打扮。”

贞书久未见玉逸尘,又前番杜禹的事情闹的他怏怏而去,怕这种事情上他是不肯来的,听闻他来了也慌了神,冲进屋子净面净手又换了件干净长衫套在外面,才跟着刘璋往后面走去。

外院厅房中皆是刘璋认识的些有头有面的客人,听闻玉逸尘来了,皆是哑然无言。坏人就是如此,虽则他坏人恨他,但也怕他。贞书到了后院正房,刘璋也不敢进去,示意她自己掀帘子。终是梅训替贞书掀了帘子,正屋里并不见玉逸尘。她到了西间屋子,就见玉逸尘一人盘腿坐在炕上。

他仍穿件宝蓝色的圆领袍子,头上插着那根木钗,见贞书进来,温温笑了伸手道:“炕上来坐。”

贞书脱了鞋上了炕摸着是热的,也柔声笑道:“你家里没有炕,我以为你不爱火炕这东西。”

玉逸尘道:“平常是不爱,今日太冷,我贪些热气。”

两人相对坐着,终是中间还有个杜禹的影子在晃荡。贞书不知该要如何向他言明,又怕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楚,仍是噙了笑两只眼睛盯住了他傻笑。终是玉逸尘忍不住捏了贞书脸蛋轻声道:“傻姑娘。”

见贞书凑了上来,又道:“你该早告诉我。”

贞书见连杯茶都没有,问道:“怎么没人替你备些东西?要不要温壶黄酒来?”

玉逸尘摇头道:“我不爱那些,不过来瞧瞧你。”

贞书咕咕笑道:“你瞧见什么了?”

玉逸尘也笑道:“我瞧见我的小掌柜像个掌家娘子一样忙前忙后,招呼里外……”

他故意嗅了一下道:“还熏得一身烟火之气。”

贞书也抬起袖子闻了闻才道:“我换过衣服的。”

玉逸尘道:“头发里还有,脸上也有,鼻子上也有。只是在你身上,这味道也变得可爱起来。”

贞书捂了红脸道:“悄声些,外面你干儿子会听见的。”

半晌又躲在玉逸尘怀中笑道:“我竟没皮没脸了。”

终是玉逸尘又提了起来:“你何时碰见的他?”

贞书老实回答道:“我被巡城御史诓去给人相妾,恰是应天府的王府尹,他恰好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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