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逸尘道:“你那姑奶奶倒也是个人物,这满京城只怕也就她敢拉我的女人去给人相妾。”
贞书想起苏姑奶奶那两条瘦腿并整日不吃不喝四处跑的样子,苦笑道:“她天生的媒婆,若见京城那里有个未婚的男女单着,夜里都睡不好觉的。”
玉逸尘又问道:“然后他才追你到城外?”
贞书道:“是。”
玉逸尘又问:“那日回京,听闻是他半夜叫开坊禁,与你一起去的应天府。”
贞书低了头道:“是。”
玉逸尘手指勾了贞书的头抬起来,盯着她眼睛一字一顿问道:“为何不来找我?”
贞书道:“我当时气极,恨不得立马斩了那个坏人,恰他又在那里。”
玉逸尘道:“我总希望你能依赖我,可你如此倔犟,连我都有些畏惧。”
贞书低声道:“对不起!”
玉逸尘将她揽在怀中,轻声道:“往后有这种事情,一定来告诉我。就算我在宫中,孙原也必在府上,只要你告诉他,我必来帮你。”
贞书重复道:“对不起!”
玉逸尘叫她靠在胸前,仰了头道:“原也不是你的错。”
他不怕匪徒,不怕长工,唯一怕的,是杜禹的一颗真心。
见贞书有些伤神,玉逸尘又故意逗她道:“若咱们出了京,你想去那里?”
贞书仰了脖子想了半晌,笑问道:“那里没有人恨你恨的咬牙切齿,咱们就去那里。”
玉逸尘大笑道:“这世上只怕难找那样的地方。”
贞书渐觉他一只手不安份的往衣服里伸着,一把抓住了道:“我还要去外面照应,你若等得,等事忙完了我再来。”
玉逸尘犹不松手,若有所思道:“你这里倒是鼓了许多。”
贞书硬掰了他的手出来道:“我真要走了。”
她忽而忆起那日被苏姑奶奶和苏氏诓到杜禹家中的事情,几次欲言,见玉逸尘端地是心情大好的样子,又生生压到了肚子里,心道旁人必是不敢言传的,就闷在心里一辈子不告诉他又能如何。
贞书到了新娘所居的内院西屋隔壁,内里坐的正是陆府上下的姐妹并贞玉和陶素意等人。陶素意与那许云飞已成婚配,如今也是拢了头一身妇人打扮。才掀了帘子,贞书就听贞玉言道:“人说兔子不起阳,倒还有那个物件儿,太监连那物件儿都没有,也不知他们是怎么行事的。上回我听人说,我家那三姑娘回回到那玉逸尘府上,一住就是一夜,回来连衣服都不穿重样,可见是作过事的。”
她复又放了帘子,悄悄退了出来,才要走,又听聂实秋道:“我倒见过玉逸尘,那模样儿,就莫说兔子了,太监我也愿意抱着。”
贞玉似是拍了她一把,压了声音道:“听说他如今就在上房坐着,你要不要也去试试?”
言罢几人哈哈笑了起来。
因这院子与玉府相近,玉逸尘并未带得许多人来。见贞书出了门,他也没心思再坐,带了随身的两个人出门就要走。贞书仍在那房檐下站着,见他出来问轻声问道:“可是要走?”
玉逸尘笑着走了过来,伸了胳膊叫孙原替他披着罗衣,自系了衣带问道:“今夜你要宿在这里?”
贞书咬唇道:“不,要回东市去。”
玉逸尘盯了她半晌,见她一脸装着正经的样子,凑过来轻声问道:“真不想?”
贞书背手指了屋子里道:“你再多站得一会,叫她们好看个够再走。”
梅训与两个随从皆是去了势的,那懂女子风情,转瞬间剑挑帘子已经冲了进去。屋子里贞玉窦明鸾几个皆被吓的大叫起来。贞书见自己惹了祸,慌的拉了玉逸尘道:“不过是我的几个姐妹,你慌什么?”
梅训带着两个人退了出来在旁站着,玉逸尘负手冷眼瞧了瞧屋子里吓的软脚蟹一样的几个女子,一一逐目扫过,才略点点头道:“晚上记得过来。”
言罢走了。贞书这些日子太忙,又困又累,正欲回装裱铺去好好的睡上几日,那里还有心思去他那里叫他摆弄,只是当着许多人的面毕竟不敢明说。见玉逸尘走了也提了裙子追了出去。
贞玉拍着胸口道:“好家伙,如今还这样猖狂。有他死的一天。”
聂实秋叹道:“他也生的太俊了些,要我说不是他占了你三妹妹的便宜,倒是你三妹妹占了他的便宜。”
陶素意才值新婚,正是两情相浓之时,况她虽爱风花雪月,如今也知男欢女爱比之风花雪月更有些意头,暗弹道:“长的再好,毕竟少了那么一点。”
贞玉心道当年窦可鸣模样也是好的,比这差不了多少,谁知这些年竟越来越萎琐,如今渐渐都不起阳了,可不真是个兔子?
窦明鸾本是不言不语,起身出了屋子到了外院,见贞书在二门上站着,过去笑问道:“宋三姑娘近来可好?”
贞书见她仍是笑意盈盈的问着自己,竟有些心虚,张了手臂道:“就是胖了些。”
正如玉逸尘所说,连那里都鼓了许多。
窦明鸾道:“我听谨谕说过你们在五陵山中的事。”
贞书道:“都是过去的事,他如今有些想不开,但总会想开的。”
窦明鸾道:“怕不是那么容易,他如今话都不肯多说,除了上衙就是躲在那小院子里看兵书,寻常也不出门,我真怕他憋坏了。”
贞书低头轻笑道:“那有能憋坏的?他是个好人,只是我们无缘份。你也瞧见我如今就这个样子,不要名声也不要脸面的。”
窦明鸾道:“我与你又差多少?如今这样大了,谨谕再退了亲,人人背后耻笑着,恨不得绞了头发作姑子。”
贞书道:“你若作了姑子,才是遂了那些人的心愿。”
两人相视苦笑,贞书仍到外院去照应着。窦明鸾亦回了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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