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帖子里开玩笑说,校乐团比民乐队难进得多,从来不是因为两栋楼生源质量差多少,而是因为并非所有人都配住五星级酒店。
一言以蔽之,民乐楼不配。
施年不清楚民乐队外出比赛的住宿条件如何,也没炫耀过校乐团的待遇有多么多么好,反正不管是路边的招待所还是市中心的高级酒店,对过去的他来说都没什么差别,好一点的酒店充其量能让他失眠的时候躺得更舒服罢了。
但这次与以往不同,难得不健忘的他决意要好好体会一下学校的“偏爱”。
发餐券,按时去吃,能吃多少吃多少。
自费下午茶,打内线让前台送到房间里来。
客房服务,不叫白不叫,参赛用的西装统统让酒店重新熨烫好。
房间里的小冰箱,必须利用,冰块和可乐全部冻上。
按摩浴缸,好玩,冲干净身子往里一躺,边品可乐边听巴赫。
跟他住一间房的是校乐团首席小提琴手,高三学长,学校电台新栏目的首期嘉宾。他跟施年算是固定的“床搭子”,自从施年考进校乐团,他俩外出比赛就一直住一个屋,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小学弟在比赛前这么放松。
半小时后,施年泡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做完语文卷子的他终于憋不住好奇了。
“施年,问你个问题。”
施年吹着口哨,把搓干净的内裤和袜子晾在衣帽架上:“嗯,你问。”
小提琴首席笑道:“难得见你这么开心,是谈恋爱了吗?”
“啊?怎么这么问……”施年傻了。
小提琴首席:“你以前出来比赛有多紧张你不会不知道吧?”
施年背过身穿睡衣,毫无底气地答:“可能是因为这次准备得很充分,我没那么紧张。”
小提琴首席从书桌后站起来,去冰箱里拿了听可乐:“你也变成老油条了啊。”
施年不认为这是坏事,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下学期乐团又要重组,你怎么考虑的?”他坐到单人沙发上,跷着二郎腿问施年,“是继续留在乐团,还是专心学业?”
施年还没想到要考虑这件事:“这两者不冲突吧……”
小提琴首席喝了口可乐,缓缓说:“据我所知,我们高三的有一大半会主动退团。大家都在忙出国,准备语言考试、申请学校,校乐团的比赛成果国外大学不一定认,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
施年换好睡衣坐到自己的床边,神情隐忍地擦头发:“学长你也要出国?”
“目前是这样打算的。”他点头,“我们的位子一空出来,想竞争国内名校的高二生肯定会想法设法挤进来,跟去年你考乐团的时候一样。”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我也一样,大家都差不多。眼前的机会不管对自己有没有用,先紧紧抓在手里再说。”
施年扪心自问,是这个道理。
小提琴首席放下腿,仰靠在沙发上,感慨道:“在乐团待着真的累,日常排练不说,还动不动就集训,有时候还得请几天假去参加没什么含金量的比赛。唉,十月份赶快来吧,我想有自己的时间,好好刷个雅思,准备一下个人比赛。”
他笑着看向施年:“不知道今年有没有高一的新生能像你这么牛逼,入学第一个月就考进乐团。”
施年笑不出来,他现在对张晴好成天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感同身受。
明天的比赛还没来,先担忧起了十月份的乐团考核和各不相同的未来——“传播焦虑的都给老子滚!”
一天的好心情被几句话破坏殆尽,施年特别想在背后说小提琴首席的坏话,以此发泄自己的强烈不满。
他躺在靠衣柜这边的单人床上,小心翼翼地用被子遮住手机屏幕,抿紧嘴唇给杨司乐发消息。
“气死我了!”
杨司乐没回。
不过这不影响他的发挥。
“跟我住一个房间的学长,刚刚问我下学期要不要留在乐团。”
“关他什么事?”
“我是要出国还是考央音上音跟他有屁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