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啸愣了,双耳忽地烫了起来,胸腔里的心蹦得厉害。
“我先走啦。”季冬轻声道,说完便转头去追已经走到门外的那两人。
“季姑娘——”何啸忙唤了一声。
闻声,季冬回首看他,扬起的发丝染了月色,扫过那张干净的面庞。何啸觉得那姑娘比御州和阇城的风光都好看。
“我很喜欢。”何啸说。
季冬笑了,梨涡蓄着蜜意,清丽又俏皮,转而冲他挥了挥手,便携着打在她身上的月色走了。
“是喜欢手里的东西,还是喜欢送你东西的姑娘啊?”袁牧城拎着两坛酒自何啸身后缓步走来。
何啸忙挠头道:“主子,我那个……”
“行了,不用和我解释,”袁牧城往何啸怀中塞了一坛铁衣酒,“拿着,咱们回府。”
何啸拿了酒,才看清袁牧城的脸,那人瞧着心情畅快,只不过嘴上破了皮,何啸看那处有些发肿,便问:“主子的嘴怎么了,用不用上点药?”
袁牧城又用指节抹了抹嘴唇,笑道:“不用,挺得劲的。”
第45章 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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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听完徐玢和冯若平的议事后,许弋煦方才回房沐浴更衣,门外便有一记轻响传来。
陆修自门边走来,唤了声:“主子。”
许弋煦理好衣裳,问道:“怎么样了?”
陆修说:“侑国公这几日开始着手暗查卫柠战一案,昨日已派人去寻当时的柠州知州,寅王和益忠侯那边暂且还不知晓他查案一事,沙蛇那边我也派人过去煽动了,他们现在对益忠侯和徐太尉都不太信任。”
许弋煦漠然道:“冯若平和冯翰忙活了这么些年,是该有些回报了,眼下冯若平寻不到崔承又唤不动沙蛇,待到颜有迁查清真相后在明堂上昭告天下,不知我的好先生还能想出什么好计策可以供冯氏脱罪,也只有到了那时他才会知道,想扶一个与外敌勾结的叛王上位,是件多愚蠢的事。”
说着,他走向案边,挑了个苹果后便拾起小刀削着皮,问:“江时卿呢?”
陆修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动作,道:“江时卿近来出过几次门,但他身侧常跟着一个少年,那少年机灵,我没敢跟得太紧,不过有两回我都见到袁牧城和他往同一个地方去了。”
许弋煦用力不均,忽地削断了皮,他不悦地掸了掸挂落在指间的果皮,问:“什么地方?”
陆修垂首:“属下无能,有一回险些被袁牧城身边的副将发现,我便没有继续跟着了。”
“江淮川……”许弋煦念着这个名字轻笑了一声,而后又垂眸把剩下的果皮都剔得干干净净。
锃亮的刀面沾上了不少汁水,许弋煦微微抬手举着刀。淌着果汁的那面刀身轻蹭过下唇,余下清新果香。
许弋煦微微露出笑意,一双本该无辜的鹿眼霎时显出嗜血的贪婪,他抿唇回味着嘴上留的甘甜,低声道:“我的好哥哥啊,许久不见,你可千万不要做些让我不高兴的事啊。”
——
这天是顾南行回阇的日子,钟鼎山一大早便在门边晃悠,老远看见顾南行驱着马车过来时,偏又装作一副不经意的样子回到院里头报信。
“顾小子来了,”钟鼎山随手指了指,“外头呢。”
众人对钟鼎山那点装不在意的本事都心知肚明,也没挑明了说,便笑着一起到门外迎人。
顾南行才把马车停了,便从车上一跃而下,去掀了马车的帘子,先把里头的人都接了下来。
江时卿站在门边看着,见顾南行先领了个和季冬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下来,而后又牵着位蒙眼的公子,最后扶着的是一位乌发间嵌了不少银丝的妇人。
那妇人下车时往门边扫了一眼,视线独独在他和姜瑜身上停了片刻。江时卿觉得奇怪,但也没问,不过听了顾南行的介绍,他大抵能将人和名字都对上号了——那少年叫林颂,蒙眼公子名为易沁尘,而那位哑妇人,他们都唤她慈姑。
顾南行在门外同众人都介绍了一番后,又打了几句趣,便把人都招呼进了宅子里。
进门时,顾南行似是心不在焉,江时卿看了他几眼,低头却瞥见那人腰间别的酒壶已经快被他紧促的手指抠出了痕,便伸手轻按了一把他的手腕。
顾南行心头倏地跳了一跳,却只是扯着嘴角转脸冲他回了个笑,便带着人往前堂走了。
这回人多,把宽敞的前堂坐了个满。顾南行寥寥几句带过了与易沁尘和慈姑相识的经过,而后在介绍那少年时,也只说了他叫林颂,是易沁尘去寻大夫却没钱买药时遇见的,少年替他付了药钱,还说顾南行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那以后,少年便一直跟在他们身边了。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顾南行这回慈心大发了,竟往家里头带了这么多人。
前堂一片和乐,唯独姜瑜看着不太自在,没坐多久便先回房里去了。季冬坐在一旁也一直都没开口,她心里头其实不太喜悦,大概是因为她觉得顾南行当真不太想搭理自己了,连用来代替她的人都寻好了,还一次就寻了三个。
顾南行瞧出了季冬的心思,便走上前揽过她的肩膀,对林颂说:“这是我家姑娘季冬,那是淮川家的小子絮果。”
林颂忙对人行了礼,自他进门后,这是第五次行礼了。絮果见他有些拘束,便主动上前同他搭起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