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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朝堂局势已经基本稳定,可前线战事依旧在继续,方朗经常需要两头跑。
他不可能带着方远上战场,更是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会有人对方远下黑手。
最终他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把方远寄养在根基稳固的皇族与贵族家中。
一来这些人牵连太多没法跑路,而且人的贪心会使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二来方朗也要借此立威,哪怕他想做一个明君,可若是不让人知道他暴怒起来会掀翻整个帝国,那么他就什么都做不了。
但他毕竟是利用了弟弟,面对这最后一个唯一的亲人,他为自己龌龊的想法愧疚不已。他当时都想好了,如果方远说不,那他就带着方远上战场。
但方远没有,方远说我愿意,哥哥让我去哪里都行。
乖巧得令人心疼。
那时候方朗34岁,他站在只到自己胳膊肘那么高的孩子跟前,眼眶发红。
虽然他知道那些人不敢对方远出手,相反他们会把方远保护得很好,可他依旧不敢完全放心,他派了心腹留在帝都,每隔一天去给方远讲课,顺带探查一切动向。
但凡敢探究方远的身份的,无论是朝臣、贵族抑或皇室,统统被他明目张胆地抹杀。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方远是陛下的心头肉,谁都碰不得,否则就别怪陛下大开杀戒。
哪怕大家都清楚,无论是从性别还是样貌上,方远都不可能是当年流落在外的皇室血脉,可那有什么关系,陛下说是,那就是。
方远也问过,说哥哥,为什么你是蓝色眼睛棕色头发,可小咪却是棕色眼睛黑色头发呢。
方朗说,小咪不信,哥哥带你去测DNA。
然后背着方远扔了黑色的头发,又放了一根自己的进去。
方远拿到那份写着相似度99%,确认有血缘关系的检测报告,欢呼着爬上哥哥的背,大声嚷嚷回家吃饭了。
方朗生怕方远自卑。
从前他和父亲一样,夹着尾巴做人,被冷嘲暗讽那么多年,却坚信这样没有错;后来他见了那么多人,经历了那么多事,想法也改变了,觉得从前的自己真是愚蠢。
但他现在已经坐到了这个位置,也已经过了能够嚣张跋扈的年纪,更是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也不知道这能不能算作是他人生中的一个遗憾。
但是弟弟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不想让他的小咪和他一样留有遗憾。
所以小咪要什么他都给,只要不是抱着恶意做坏事,那么哪怕小咪长成一个众人眼中浑身贴着贬义标签的坏小孩,他都无所谓。
只要快乐,只要不后悔,那就好。
所以他无限地纵容方远,一次次地满足他无理的要求。
他就是要告诉方远,你的背后有哥哥这座靠山,你不用再害怕。
其实方朗也有想过弟弟的以后,甚至他想要给方远指婚。
他看上的是楼惜海(……)。
但是楼惜海跟方远在这件事上完全不对付,第一次见面俩人就打了一架,他结束工作赶到花园里的时候,方远就被楼惜海摁在地上嗷嗷叫唤你给我等着我要打死你,颇有当年他跟楼惜海第一次打架时候的风采……他编不下去了。
不是,再怎么说当年也是他摁着楼惜海打吧,小咪怎么这么不争气?!
方远:?我是Omega谢谢。
第一次给弟弟安排相亲失败之后,方朗短暂地受到了打击。
就在他重振旗鼓给方远物色第二次相亲对象的人选的时候,亲情变质的转折找到了他头上。
那是一个悠闲的下午,他原本已经没有需要处理的工作了,可他这么多年已经养成了在办公室待到六点的习惯,于是他就坐在办公桌前,翻看最近收集来的弟弟的相亲对象的资料。
那天下午方远翘了课,跑到他的办公室里来赖着。
饶是皇家医学院里资历最老、脾气最大的教授,也不敢来方朗的办公室抓人。
虽然方朗读书的时候也翘课,但他却觉得不能老是纵容小咪——偶尔纵容一次还是可以的——所以他没有告诉方远自己下午没事可以陪他出去玩,而且假装成自己在兢兢业业地工作,想要冷落他一下,让他知道翘课躲来这里是不对的。
但是方远完全没有get到他皇兄的良苦用心,他不知道从哪弄了个大纸箱子,哼哼唧唧地拖进办公室来,然后往里面一窝,缩在方朗脚边玩他的衣角。
方朗看了他几眼,对上他五分楚楚可怜、十分理直气壮的眼神,摇头失笑,喊侍卫官去拿条毯子来。
最后方远如愿,把这个破纸箱子彻底变成了猫窝。
然后他就窝在这个猫窝里,一会勾勾方朗的鞋,一会摸摸方朗的腿,妄图引起皇兄的注意。
方朗被他骚扰得没法集中精力,于是放下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想要他安分点。
然后他的手就被拘留了。
他是没想到,方远能抓着他
', ' ')('的手玩一下午。
他更没想到,在他伏在桌上装睡之后,小咪会亲吻他的手背。
那湿润、微凉的两瓣唇第一次贴上来的时候,他还误以为是小咪不小心蹭到了,可过了几秒,大概是小咪见他没反应,是真的睡着了,那两瓣柔软的嘴唇便放肆起来。
方朗第一次窥见弟弟的内心。
他在校时的心理学成绩至今为止未被突破,又在不起硝烟却处处是硝烟味的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就老练到见一面就知道这是个什么人的程度。
——所以楼惜海非必要不会来皇宫见他,更不会再找他出去厮混。一是两人已经不再和念书还有并肩作战的时候一样,现在他们已经有了身份之差,无论是谁都不会再天真地抱有和以前一样的想法了;二是楼惜海很怕他的目光,他总是批评楼惜海在外约炮鬼混,楼惜海不想改也不可能对他敷衍撒谎,所以干脆就不来了。
甚至楼惜海和方远一起玩的还多点,但如果不是必要,绝对不会来皇宫,更不会同他见面。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方朗只是想说他从未以窥探或者审视的目光去看他的小咪,而且他双标太严重了,他看也看不清小咪在想什么。
直到今天,直到这个闲暇的下午。
直到那双柔软的嘴唇,一遍又一遍地碾压过他手背上凸起的青色血管。
他自以为最牢固的亲情,就在那干掉又重复润湿的痕迹中,迅速变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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