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僵直的目光看清那个人泛白的指骨和他手臂上若隐若现的鸦青色纹身。
绳子朝头上的树枝一扔,那个人一手拽着绳子,一手扛起我。
绳子死死地勒着我的脖子,我一下一下地被吊起,吊在那根粗壮的树干上。
那个要吊死我的人沉默地做完,然后走了。
风吹着,我白色裙裾滴着的血干涸在腿上,留下长长的褐红色的血渍。
我睁大大的眼,看着地上那团血渍,看着从我肚子里流失的孩子。
风吹了好久,我见到阿远来了,他从树上抱下了我。
只是那时,我看见,他那双漂亮好看的眼镜里再没了笑意。
那双眼里,总是布满血丝,疲倦且藏着疼。
我没了心,像是也不会疼了。
看着我的阿远,我面无表情。
看着他替我杀人,我躺在那张手术台上无动于衷。
杀了无数人的阿远可还是会温柔地对我笑,用那双疲惫苍老的眼睛看着我。
他那双不知染了多少人的血的手,依旧温热地覆上我苍白的眼睑。
我听得他温柔地道,“睡吧,睡着就不疼了。”
眼尾似有液体滑落,我听话地闭上了眼。
世界,一片漆黑。
我听得到阿远的声音,听得到阿远朝那位关先生发火的声音,听得到机器在我身体里嗡鸣运转的声音,听得到尖薄锋利的刀刃划破皮肤割下那些腐坏器官的声音,听得到那些女人求救呼号的声音。
那些的那些,我都能听得到。
我的阿远啊,你怎么要做成这样。
莫名地害怕,害怕我的阿远因为我成为那些人操纵的杀人机器,害怕我的阿远因为这场人体实验而受牵连,害怕我好好的阿远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害怕到,灵魂都在颤抖。
阿远,我的阿远,为什么要这样。
我想着,你能好好活着就好了啊。
后来,我醒了。
遍地是鲜血。
地上,横竖歪斜躺着许多人,都是那些白色大褂的人。
我看着,阿远细长好看的手指捏着柄薄薄的手术刀,薄如翼的刀刃口正抵在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人的咽喉。
正欲杀那个人,我哑哑地开口唤住了他。
看我坐在手术台上,阿远手指一僵,刀刃竟偏了几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