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两人水火不容,甚至还不明白什么是对手间的惺惺相惜,她某次脱口而出“我讨厌太子”,结果招来父母的一通训斥,导致她愈加反感他。
望着他手臂上的伤痕和烧得潮红的面颊,她突然觉得他没那么讨厌了。
她原本以为,他会丢下她不管。毕竟他天天与她争执动手,对她的观感应该也好不到哪去。
广平王连夜从长安赶来骊山行宫,一宿未眠,顶着黑眼圈等待消息。
姜云琛病一好,他就马不停蹄送他们回京,对皇帝指天发誓,以后再也不领这侄儿出远门了。
那是赵晏头一回见皇帝动怒,虽没有严厉斥责或雷霆咆哮,但整个大殿的温度仿佛骤然降到冰点,她和姜云琛一起跪在阶前,只觉周身血液封冻,从内而外都透着彻骨寒意。
姜云琛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坚称她是被他强迫,不给她任何置辩的机会。
皇帝罚两人抄书,然后就不容抗拒地令赵晏退了出去。
事后,赵晏才听说,姜云琛被罚跪了一整个下午。
她拿着模仿他字迹抄写的文稿,和姜云瑶一起去了趟东宫。
他起初有些惊讶,但还是接受了她的好意:“看不出来啊,你仿写笔迹如此在行。”
赵晏姑且当做是夸自己,礼尚往来道:“我也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讲义气。”
说罢,两人同时一笑,竟难得从对方眼中看到几分嫌弃之外的情绪。
马车驶入长安城门。
赵晏听见外面的声响,推了推姜云瑶,将她唤醒。
她悄无声息地止住心绪,却又不受控制地思索,要不等回到洛阳,再亲口问姜云琛一次好了。
如果他只是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她可以不再有非分之想,仅与他做朋友。
但如果他打心底里讨厌她这个人,那么她也不要热脸贴冷板凳,眼巴巴地凑上去献媚,或是顾念儿时旧情,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起他。
她生平最厌烦的就是优柔寡断,绝不能容忍自己变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人。
打定主意,赵晏将所有杂念抛诸脑后,一门心思与姜云瑶玩乐。
虞朔之前除了深入大漠草原追击天渊人,从未离开过凉州,在洛阳的时候已是大开眼界,来了长安,又感到十分新鲜。
姜云瑶见他的好奇和震撼都写在脸上,完全无法与想象中身经百战的将军对号入座,顿觉此人甚是有趣,便在长安多住了几日,每天都微服出行,与赵晏一同带着他和亲卫们走街串巷。
太极宫、曲江池、乐游原陆续逛过一遍,最终来到热闹繁华的西市。
午时,一行人寻了家食肆歇脚。
正值饭点,店内迎来送往,赵晏与几个看似行商的人擦肩而过时,捕捉到了他们的一缕对话。
“我听说,太子选妃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虽然皇帝还未下旨,但人选已经确定。”
“此话当真?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之前我在洛阳,接了一笔宋国公府的生意,有个家仆不慎说漏嘴……”
交谈声远去,她不由一怔。
太子妃?宋国公府?
难道是明德郡主?
可是……姜云琛不是亲自拒绝过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喜欢她吗?
但也不好说。
毕竟他还曾经在人前掷地有声地维护她,结果转头就把她的字条扔出了窗外。
他这个人,从来口是心非。
姜云瑶见赵晏没有跟上,奇怪道:“晏晏?怎么了?”
赵晏深吸口气:“进雅间说。”
姜云瑶会意,让虞朔和亲卫们自便,与赵晏推开隔壁的门。
“什么?宋国公府?明德郡主?”
姜云瑶难以置信,声音都不觉拔高了几分:“阿兄怎么可以娶她?阿爹和阿娘怎么会同意?不行,我要立刻回京,我必须问个清楚,要是明德郡主做了太子妃,我……”
她握住赵晏的手,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恳求:“晏晏,以后我可以去燕国公府和你住吗?”
赵晏哭笑不得,安慰道:“你先不要着急,或许那几人只是信口胡言。”
话虽如此,她却也有些底气不足。
姜云瑶叹了口气:“你可别劝我了,你自己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有……有吗?”赵晏捂住脸颊,顾左右而言他道,“我只是觉得非常意外,太子殿下怎么看都不像是喜欢明德郡主的样子,而且他若对她有意,早几年就把她娶进门了,何必等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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