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心疼的将温华揽在怀里:“我的华儿几时受了这样的苦,让母后好生心疼。”
王后与温华在众人前絮絮私语,身后人听不太清。再过了一会,也就到了‘锁清秋’了。
'锁清秋'被掩映在一片苍翠的薜荔藤萝之中。届时天光明澈,微风过境,垂柳拂水时涟漪微动。
温华一身灿烂的红衣在葱茏的碧色之中,珠翠琳琅,更是在秀丽的景致里添了一抹丽色。
笛声婉转。众人自是称道不已。
苏覆果然路过此地。此处石路狭窄,避之不及。
王后亲自喊住了他:“相国大人,您精通音律,小女这一曲如何?”
苏覆虽不喜欢,但是王后的颜面还是不能轻易拂了的:“很好。”
温华自然极是欢喜,又报仇心切,一心想着让卿城在苏覆面前丢脸,于是对卿城道:“你也是个会吹笛子的,也给我们吹一曲。”
说完,就把侍女奉上的笛子塞到卿城怀里,断了卿城推辞的余地。
卿城硬着头皮试音,却是一断嘶哑断裂的音。呕哑嘲哳,哄笑之声顿起。
卿城尴尬的红了脸,将笛子放下了。这笛子看上去完好无损,其实根本吹不全音。
卿城气呼呼的看着温华。温华则嫣然一笑。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卿城绞着手闷闷不乐的站在那里。
弘景玩笑道:“今日这一比,可是华妹妹赢了。以后母后再别说华妹妹的不是。”
温华欢喜的到苏覆身旁:“苏覆哥哥,我吹的好不好?”
弘景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温华。其实温华肯与苏覆亲近对他并无坏处,若是苏覆属意于她,他便多了一分筹码。
苏覆的唇角划出一道微凉的弧度:“公主笛音很好。长公主的曲子臣昔日听过,也极好,只是漏了一两个音。臣略通音律,长公主若是有意,来日可一同探讨一二。”
艳则艳矣,贵亦无匹。温华今日妆容较之平常确实惊艳,可在这山水之色中总不如卿城一袭沉郁蓝衣让人倾心。
更要紧的是,温华的纠缠不清已经让苏覆从漠视到了厌烦的地步。
碍于王后的面子,苏覆不能明面上回绝她。但是温华越是欺凌卿城,他就越要向着卿城,为的就是让温华知难而退。
卿城脸上讪讪的。右相肯说这么长一段话为自己解围也是难得。
烟若掐了卿城一把,卿城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回答,连忙点头答应。
温华的神色已极不好看,正要发作。王后却眼疾手快的飞了她一眼,她才按捺下去,却还有愤愤不平之色。
待苏覆离开之后,温华望卿城的目光之中更多一分嫌恶,气急败坏道:“跟捡了你那哥哥一样丧,先让他走也就轮着你……”
卿城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温华她们。
王后突然声色俱厉喝止住她:“温华!”
温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欲言却被王后的目光制止,一气之下竟拂袖而去了。
王后到底是疼爱女儿的,连忙率众跟了上去。
温华极委屈:“母后,您为何不让我反驳?又让那小贱人占了便宜去。”
王后将温华搂到怀里,眉间蕴着忧色安慰道:“华儿呀,母后怎么不盼着你好。你要明白以退为进的道理。母后从平民之女做到这南柯的王后,就是深谙此道。你若是一昧任性,只怕右相更不喜欢你。”
温华还是生气的紧,在王后怀里哼了一声。
撷红拿了帕子给温华擦汗:“公主可别气坏了身子。像您这样出挑的美人儿,右相哪有不喜欢的道理。”
王后轻拍着她的背脊:“是啊。你就相信母后,早晚会让右相甘心情愿的求你父王赐婚的。”
如此说了半天,温华的神色才松快些。至于那个小贱人么,她早晚要了那贱人的命。
七月的暑气已经十分浓重,兼夜里风雨交加,更添了几分闷热。
温华厌恶卿城,这如今已是阖宫上下都晓得了的事。
宫人们畏惧温华泼辣生事,自然不会再往未央宫配送冰块。
卿城卧在竹席上许久,因天气炎热,辗转难眠。
辗尘嬷嬷放心不下她,硬是亲自过来,坐在她床头给她打扇,轻轻道:“长公主,这暑气愈发重了。您背后的伤怕是很难痊愈了。”
卿城亦感觉到自己背后的伤不大好,虽涂了些药,却并未十分见效。这样拖延下去,怕是会愈发恶化。
不仅如此,因过于炎热的天气,她背后已生出了些痱疮来。
辗尘嬷嬷接着道:“今日温华公主与您的事,奴婢也有所耳闻。这宫里盛衰荣辱是寻常事,长公主您还是放宽了心,与她们争,于您并无益处。”
卿城轻轻点头。辗尘嬷嬷虽然教习时严厉了些,可其实是个心善的人。来服侍她,皆是尽心尽力的。
宫中盛衰荣辱是寻常事,可为何一定要断送渊河哥哥的生路呢。
渊河哥哥出征之前亲口对她说过,轩辕剑迟迟未得,必是朝中有人作祟。
那时她还是茫然懵懂的,只觉得高官厚禄居于庙堂之上,早该快意知足,又何苦相互为难。
如今见了温华,才自知冷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