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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昭臭着脸,裴行璋的手机还在孜孜不倦地响。男人拿着手机,像捧着个烫手山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闻昭冷声说:“接,开免提。”
裴行璋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只好接起来。那头传来娄白羽的声音:“行璋哥?你在干嘛呢?方便说话吗?”
不等裴行璋开口,闻昭就说:“娄白羽,你好,我是闻昭。”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裴行璋偷偷打量闻昭的神色,只见少年双手抱胸,目视前方,面色阴沉得可怕。这叫什么事啊……娄白羽虽然说了每周都会打电话,但事实上并没有那么多机会,裴行璋打死也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打过来。
电话里的娄白羽很快反应了过来,试探着问:“你是刀币?行璋哥,你和刀币在一起吗?”
裴行璋想说话,被闻昭一记冰冷的眼刀制止了。闻昭回答娄白羽:“既然你认得我,那就不需要自我介绍了。娄白羽,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想干什么,看在裴行璋的面子上,我给你个忠告,离我的人远一点。”
娄白羽被他直白的警告噎了一下,随即反唇相讥:“你凭什么替他做决定?据我所知,你已经不是他的主人了。”
“我不是吗?”闻昭冷冷地反问。“不管我是不是他的主人,在他找到下一任主人之前,我都有责任给他把关。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不知道裴行璋未来的主人是谁,总之不是你,娄白羽,你不配。”
娄白羽也不是省油的灯:“闻昭,我不配,那你就配吗?你做过什么事,你自己应该最清楚吧。”
闻昭面色铁青,危险地眯了眯眼,裴行璋觉得后脖子一阵发毛。他听到闻昭凉凉地笑了一声:“不错啊,娄白羽,看来你还挺了解我的,正好不用兜圈子了。你既然知道我做过什么事,那也应该知道我是个疯子吧?你敢动裴行璋,就别怪我这个疯子对你做什么了。”
娄白羽也笑:“闻昭,你不会真以为你能把我怎么样吧?”
“你可以试试。”闻昭说。
裴行璋终于听不下去了:“你们两个兔崽子都给我闭嘴!小学生吵架吗?娄白羽,有事说事,没事挂了!”
娄白羽听到他的声音,急切地说:“哥,他凭什么替你做决定?你有自己选择的权力!”
裴行璋一个头两个大:“好了好了,没事就挂了,改天再说!”
娄白羽坚定地说:“哥,你等我回去,我要当面和你谈。”
闻昭斩钉截铁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娄白羽,裴行璋的事归我管,你应该找我谈,我随时奉陪。”说完,闻昭从裴行璋手中拿走手机,挂断了电话。
裴行璋以为闻昭会生气,或者会说些什么,但是并没有。他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副驾驶,若有所思地沉默着。车子驶过北新桥,闻昭说:“停车。”
“还没到呢……”裴行璋说。
“停车。”闻昭坚持。
裴行璋只好把车停在路边,闻昭跳下车,跑到路边的便利店买了一包烟。他已经很久不抽了,但他现在需要烟草来帮他镇定,闻昭站在寒风里,看到裴行璋也从车上下来了。
闻昭吐一口烟,对裴行璋说:“你回去吧,外面冷,我一会儿自己回家。”
裴行璋怎么可能答应?他站在闻昭面前,打了个喷嚏,透过烟雾看着闻昭:“别抽了。”
“就一根。”闻昭说。
裴行璋伸手夺下闻昭的半根烟,放到嘴边吸了一口,他不会抽烟,顿时被呛得咳嗽起来。闻昭败下阵来:“我不抽了,行了吧?怕了你了。”
他熄灭了烟,揽着裴行璋把他推回车里,自己却不上车。
“哥,我想自己待一会儿,别管我了。”
裴行璋从车窗里探出头,问:“你要和娄白羽谈什么?”裴行璋坐在驾驶座上望着闻昭,闻昭站在寒风里,伸手抬起他的脸,拇指摩挲着男人的下巴。
“我警告过你,离他远点。”闻昭说:“你不需要知道我和他谈什么,你乖一点,不要自作主张,知道了吗?”
裴行璋还想说话,闻昭的拇指撬开了他的嘴唇,伸进去,搅了搅裴行璋柔软的舌头。裴行璋乖乖地张着嘴,含住了闻昭的手指,好像丝毫察觉不到危险。闻昭抽出手,拍拍裴行璋的脸颊:“好了,回去吧。”
最初,裴行璋本以为闻昭只是占有欲作祟,所以不许他和娄白羽来往。但他转念一想,闻昭可以把他推向路和,却要求他拒绝娄白羽的追求,不会是没有原因的。他想找个机会和闻昭谈谈,但闻昭一直都很忙,不只是打工,十二月下旬,闻昭要去首都参加A大的自主招生,为了准备考试,他每天晚上只睡五个小时,加班加点地复习。
之前在竞赛上的优秀表现给他争取到了机会,附中给了推荐名额,如果能通过A大的复试,少则加分,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直接保送。现在的自主招生花样多,闻昭不仅要参加A大的文史哲招生计划,还有另外几所大学的考试要准备。
然而不光闻昭忙,裴行璋
', ' ')('自己更忙,年底公司里有一大堆事要了结,一连多日,裴行璋都忙得脚打后脑勺。百忙之中,裴行璋收到了闻昭的信息,让他下班后去一趟猫咖,到了猫咖,闻昭却不在吧台,也不在舞台上。
裴行璋掏出手机,看到闻昭发来的房间号。他穿过灯光昏暗的走廊,找到包厢,推门进去,就看到闻昭坐在沙发上,对面还坐着另一个男人。
听到开门声,坐在闻昭对面的男人回过了头,居然是娄白羽。
裴行璋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还没等娄白羽回答,闻昭就说:“裴行璋,我许你和他说话了吗?”
娄白羽怒道:“闻昭,你有什么资格管他?”
不管闻昭有没有资格,总之裴行璋乖乖闭嘴了。他走过去,发现房间里只有两张相向摆放的单人沙发,隔着实木茶几,闻昭坐在这头,娄白羽坐在那头,于是裴行璋只能站着。闻昭放松地靠在沙发靠背上,大概是刚放学,身上还穿着附中的校服。
闻昭没有看裴行璋,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两指敲了敲:“没地方给你坐,跪下吧。”
娄白羽刚想站起来,让裴行璋坐在自己的沙发上,就看到男人跪了下去。闻昭的书包扔在地上,裴行璋就跪在那只书包旁边,好像和书包一样,是属于闻昭的一个物件。
闻昭对裴行璋说:“我要和娄白羽谈谈,我觉得你应该在场。保持安静,需要你说话的时候,我会给你指示。”
裴行璋说:“是,主人……”
“他不是你的主人,”娄白羽盯着裴行璋,“行璋哥,你已经离开他了,他不配做你的主人。”
“我配不配,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闻昭笑着指了指跪在脚边的男人:“他说了才算。”
娄白羽冷笑:“闻昭,你连最基本的安全、理智、知情同意都做不到,你算什么好主人?”
“安全?理智?知情同意?”闻昭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他笑了两声,穿着帆布鞋的脚踢了踢裴行璋的屁股:“宝贝,你英语好,你来说,这是什么意思。”
裴行璋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个“宝贝”是在叫自己。他老老实实地回答:“BDSM三原则,safe,sane,consensual。防止危害身体健康,调教要在理智支配下进行,参与调教的双方都要对调教内容完全知情和同意。这是1984年DavidStein在他的一篇文章SafeSaneConsensual:TheEvolutionofaShibboleth里提出来的。后来在英国BDSM群体要求BDSM合法化的运动中,成了他们共同的口号。”
闻昭看着娄白羽的眼睛:“听见了?解释得够清楚了吗?”娄白羽阴沉着脸,闻昭又说:“SSC原则也不是所有人都认同,他们的花样很多,现在还有一个RACK的说法,支持的人多一些。”说着,闻昭又踢了踢裴行璋的屁股:“解释。”
裴行璋觉得自己像是闻昭的点读机,呆呆地回答:“RiskAwareConsensualKink,主人,我不知道怎么翻译……大概就是对共知风险的两相情愿吧。”
闻昭摸了摸他的头,问娄白羽:“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娄白羽冷哼一声:“闻昭,你说得好听,你做到了吗?”
闻昭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话头一转:“你知道为什么有人不认同SSC吗?因为主观性。如果我用理智来判断我是否理智,那我的理智就是个伪命题。就像我自己做了一根一米长的尺子,我说它是一米,那它就是一米。”
娄白羽不说话了,他看着闻昭,知道眼前这个少年不是好对付的角色。闻昭平静地说:“娄白羽,现在我们能抛开这些无聊的名词解释,好好谈谈了吗?”
娄白羽说:“好,你要谈什么?”
闻昭笑笑,低头俯视跪在脚边的裴行璋,温柔地说:“宝贝,你先出去一下,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和他谈。”
裴行璋是不愿意走的,他不知道闻昭到底要和娄白羽说什么,但他本能地遵从了闻昭的命令。他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在闻昭的注视中走出包厢,被厚重的木门隔绝在了外面。
门关上,闻昭脸上的温柔消失殆尽。娄白羽看着冷若冰霜的少年,问道:“既然你觉得理智是不可靠的,那你拿什么保证场面和关系不会失控?”
闻昭站了起来,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走到娄白羽面前,在厚重的实木茶几上坐下。突然拉近的距离让娄白羽紧张起来,闻昭倾身向前,直视娄白羽的眼睛:“绝对理性是人类自己骗自己的把戏,我根本就不相信,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确信。”
闻昭突然笑了一下,但他的语气中丝毫没有玩笑的成分:“我可以确信,我爱裴行璋,他的安全和快乐比我的命都重要,我可以为了他去死。娄白羽,你能吗?”
娄白羽咬着牙:“那是因为你是个疯子!”他想起路和告诉他的那些事,闻昭头破血流,脑震荡且失血过多,还能强撑着
', ' ')('把裴行璋送进医院。
闻昭不置可否,他伸手捏着娄白羽的下巴,打量了一下:“你确实长得有点像我。可惜了,你知道你比路和差在哪里吗?”
娄白羽一把抓住闻昭的手腕,常年的军旅生活让他的力道大得惊人,闻昭却纹丝不动,没有松开手。闻昭接着说:“路和至少爱过裴行璋,但是你不行,你只想养只小猫,或者谈个恋爱。娄白羽,你调查过我,我也打听过你,你把自己的烂摊子收拾好,再来跟我谈裴行璋的事。”
说着,闻昭松开了娄白羽,娄白羽也松开了闻昭。娄白羽吐出一口气,质问闻昭:“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敢当着他的面说?你在害怕什么?”
闻昭的游刃有余终于露出一丝裂缝,他自嘲地笑了笑:“我怕吓到他,也怕惹他生气。”
娄白羽知道自己没有胜算,但他还不甘心:“他应该自己做选择。”
他以为闻昭会反驳,但是并没有,闻昭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要去趟首都,这段时间,我允许你和裴行璋接触,等我回来,我会让他自己选择。”
“裴行璋是最好的,所有主人都任他挑选,这里面包括你,当然也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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