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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提米通过VIP通道进去的时候,陶昔以为会看到仲山充忙彩排的样子,然而诺大的舞台就没找到那个高大挺拔的人,往后台去,发现什么兵荒马乱的上妆、整理仪容或检查设备也与仲山无关——今天晚上的主角正在一角悠闲地斗地主,他讨打地对在坐的另外两个黑兄弟炫耀手里仅剩的两张牌,然后颇有气势地把它们往桌上一砸,陶昔碰巧走到了那儿,看到了被摔折了的一对三。
“你来啦,玩得还开心吗?”仲山说着就要把陶昔往自己的腿上带,却被陶昔避开。他也不介意,捂着胸口奉承道,“爷爷,您这样太美了。”
陶昔懒得理他,左右看着后台忙碌的样,人群中一个银色的脑袋格外夺目,那银灰长发转过身,露出一张冷若冰霜的脸,瘦高的长发男人往这边走来,看见陶昔后顿了顿脚步,而后皱着眉嫌弃地别过眼,只冲仲山打了声招呼就又离开。
仲山玩味地追随陶昔的目光,“那是我们的吉他手。直男。不过……”他上下打量现在这副模样的陶昔,“说不定。”
他撑着下巴,无聊地对陶昔讲八卦,“这几个月他跟着我世界各地巡演,女朋友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出轨了。现在单身。而且啊,这已经是这哥们第三次被出轨了,他现在都快被绿得仇女了,尤其是,”他给了陶昔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长得漂亮的女人。”
陶昔目送着银色的身影离开视线,“你今晚有约吗?”
仲山明了他的意思,叹了下气,好像很惋惜似的,“还在纠结呢,光是姓朴的就有七个,姓金的就有六个呢。爷爷你想找别人去玩的话,那我就非——常——勉为其难地去这些男孩女孩里挑几个度过漫——漫——长夜好了。”仲山一脸的幽怨,“我现在叫人去复制一张他的房卡,音乐会完了你还是来这儿一趟,我把他房卡给你。”
“很好,很有自觉。”陶昔敲了敲他的脑门,有人在催促仲山去试设备了,陶昔便任提米拉着他的手回他们的VIP座。
提米自然也注意到他方才的意思,途中闲聊着和他科普,说这个吉他手叫梅聆,很厉害,是仲山御用的吉他手。
陶昔理了理逻辑:“仲山的御用吉他手是个值得骄傲的职位吗?”
哪怕不通过翻译,陶昔就已经能从提米的表情中体会到促狭。
“你到底有多低估山姆?!咱们山姆很厉害的好吗!虽然自己是玩的试验音乐受众不大,但山姆给很多出名的歌手或组合谱出过相对通俗的大火曲目,山姆在音乐上可是个大人物!”
这么说着,提米干脆给陶昔听了一连几首歌的副歌部分,这些歌陶昔还真都觉得耳熟,模糊想起是走在街上、或者看剪辑听到过,当时还感慨现在女团男团的歌也能质量这么高甚至前卫了。陶昔自己出于偏见,认为这样的歌手的歌会是歌大于人,会为了展现歌者的魅力而在歌曲编排上存在限制和让步,可陶昔听到的并有记忆的那些仲山作曲的曲目,在旋律抓耳的同时,结构与通常的歌曲有很大不用,一些曲调也是十分刁钻特别。
陶昔将自己心里的落差和提米一五一十地阐述,提米了然地解释:“除了一些山姆本身想合作的歌手外,其他的组合,哪怕不是你们国家的,其实都是山姆自己的资本经营的艺人,这些组合的一个共同点,就是成员固定,但歌曲演唱者不固定,所以不会有为了配合哪个成员而让编曲让步的事发生——因为山姆会直接把那个成员从那首歌里剔出去,对于山姆来说,他们的声音也是乐器之一罢了。”
“听起来好像是……仲山为了能做想做的音乐,专门成立了公司推出这些艺人。”
“可以这么说,不过山姆自己最想做的音乐,还是他自己的那些歌——这可是他自己说的。嗯……算你说对了一半吧!还有另一半理由。”提米调皮地闭上一只眼,故弄玄虚片刻后,还没等陶昔问就自行揭晓另一半答案,“这些引人注目的艺人还有别的用处,这是山姆更赚钱的一门生意——当谁或什么东西出事了需要转移民众注意力的时候,就需要找到山姆,山姆会通过让自己要么有新消息要么惹事;或自己的艺人回归、出道或者传绯闻、甚至丑闻的方式去占据大部分人的关注,帮那些‘大人物’适时糊弄过去。”
“……你不用同情那些棋子,入场券上一切都写得很清楚,既然自己愿意以棋子的身份进来,就要尽好本分。”说到这里,提米低垂下眼眸,难得讪讪道,“这是山姆和我说过的,他还说,他讨厌不守本分的人,但他自己除外。”
“确实是他不要脸的风格,”陶昔注意到他的情绪,尽量说成对仲山批判式的诙谐。但他心里是另一番思量:仲山甚至把自己也当作棋子,作为棋子的仲山,如何能不守本分呢?
陶昔微不可查地扑朔下眼,把这样无关的想法撇开,想起先前仲山还和他说过的别的财路,转移话题问:“那他也太赚了吧。除此之外,那家伙没有什么别的捞钱的活儿了?”
提米摇摇头,眼神一如既往如同个洋娃娃般纯真:“没有了啊,这些还不够他赚的吗?”
陶昔点
', ' ')('头附和,想起提米能做出仲山在和自己谈恋爱的判断,说明他对于和仲山的关系还是有自信的。可这样的关系,都不知道仲山还会通过贩卖别人的把柄来赚取钱财。
那仲山这家伙,又有哪些是自己不知道的呢?陶昔心中陡然一阵寒栗,觉得以后还是离仲山这种深不可测的人远点好。
好在提米继续叽叽喳喳的昂扬劲能带动着让他顿时的恐惧和缓些:“哎呀!说岔了,我本来是想和你吹嘘山姆在音乐上的成就,还有梅聆有多厉害的,继续继续!”
“山姆的乐队是出了名的质量高,因为山姆的歌难度很高,曲子特别操手,之前除了梅聆,山姆还有一个合作的吉他手,但那个吉他手因为手受伤不能再弹高难度的曲目而退了,而且离开后还起诉了山姆,说自己的手应该算工伤。”
陶昔难免为之惊讶,“这么难的吗?”
提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助理依然不着感情地充当着翻译工具人:“不过后来他败诉了,因为经查证他的手是自己撸管的时候太激动,一不小心大力撞到了桌子边角造成的伤。”
陶昔:“……”
提米非常有责任感地把这个陈年旧瓜讲完:“胜诉后山姆用原本那个吉他手要求的赔偿的金额,资助一个音乐学院设了个发给吉他手的奖学金,奖学金的名字就叫‘乔治?佩布奇是傻逼’,乔治?佩布奇就是那个吉他手的名字。本来山姆想资助的是你们国家的音乐学院的,但你们国家太文明了,不允许奖项名称包含人身攻击和脏字,所以山姆就退而求其次,资助的一个别国的音乐学院。”
陶昔无语,干脆不纠结这些奇葩事,只想到按照提米的意思,那个梅聆的手应该很灵巧,用起来会很舒服吧。
又开始发痒的当,闲聊已经把闲暇时间耗尽,突兀的电吉他声响彻整个正容纳着几千人的大厅,嘈杂如浪潮般褪至寂静,万籁俱寂中,只有一个干净声音用低沉的音调将旋律谱写成诗章。
黑暗中莹白的光柱将台上的歌者包围,陶昔不得不承认,仲山认真起来的时候,的确有着脱俗的沉稳与隽永。
一种值得让一切光芒集中于他一身的气质。
声音低到了谷底,而后伴随着一个丝滑的转音升高——舞台骤然点亮,鼓点、各式乐器的齐鸣点燃了整个空间,欢呼声、尖叫成了乐曲的伴奏之一。
后来经提米解释陶昔才知道,这些观众之所以能这么配合,是因为仲山第一次演出的时候,由于观众在他唱到正动情处尖叫,他直接当场摔了话筒走人,然后以门票三倍的价钱返还了全场观众,有了这次教训,往后的观众便识趣地去配合他。
陶昔感慨,也就只有他能摆这样的架子了。
那个架子大的人已经再没刚才那副矜持样,现在在台上到处蹦哒,陶昔想,仲山大概可以说是个非常规的唱跳歌手,蹦哒来蹦哒去的跳。陶昔不懂音乐,听不出技巧,但从仲山这蹦来蹦去唱歌还不带喘的样子看,那些对仲山唱功的赞誉应当是名副其实了。陶昔也可以理解为啥这人床上体力那么充足了。
仲山跑这跑那的,简直吵到了陶昔眼睛,他把视线移向在光线稍暗处弹着吉他的梅聆,披散着银灰长发的男人和仲山是两极,他安静地拨动手指,整个人的动作幅度很小。低垂着头,头发掩盖了部分面容,为本就孤冷的脸罩下阴影,舞台强光让原本投在他脸上的明暗就已鲜明,此时便是既氤氲又傲凉。
陶昔就这样不时看他,不时看仲山,被场内的氛围裹挟着享受这场音乐会,中场休息时只觉是戛然而止,不知餍足。正沮丧的当,他觉察到仲山的视线,仲山冲他眨了下眼后便勾着笑移开脸,他没有跟着一些乐手去后台,而是吊儿郎当坐在舞台边上,一边通过翻译和观众闲聊,一边休息。
陶昔想起来给仲山拍了张照,那张俊脸只消随便一照就能上镜,陶昔一张成片,把照片发给了沈岱,告诉他自己在现场的事。
提米倚在他肩上撒了好一会儿娇后他才收到沈岱的回复:“花里胡哨。不及你那学弟的一半。”
陶昔皱眉,仔细打量照片中的仲山,因为闹腾热了已经脱掉了外套,现在只着一个宽松的背心,背心连着裤子一片黑,这么朴素的装扮,他皱眉,估计沈岱是指的那人的花臂吧。
但是,陶昔眉头依然紧锁,打字:“别想了,他已经被我赶出我的生活了。”
沈岱的回复把他气得够呛:“他又不是没腿,不会自己走回来吗?”
“早点睡。”
陶昔发送完这三个字,气呼呼地熄灭了屏幕,抬头看见的风景让他的心情好了些,梅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台上,估计也是热,正随便地抓着自己头发,然后利落扎了个马尾,束发把他五官的凌厉精致显露得更彻底。他现在上半身亦只着个短袖,与被衣物包裹时不同,短袖展现了他的宽肩窄腰,那两只手臂虽不似仲山般肌肉隆起得明显,但正用着力调音的动作牵引着青筋与肌肉形成的阴影,在白皙的皮肤上盘旋。
看着就是很性感。陶昔
', ' ')('移不开眼,已经开始肖想这双手臂撑在他脑袋边的样子,那时肌肉会更分明,血管的颜色从白净中展露,那双手,那双必然被琴弦磨得布满厚茧的手,会压住他的头发,会落在他的身体上。
陶昔怀疑仲山和他某种程度上心有灵犀,又是发痒的当,仲山打了个响指,宣布下半场继续。
这家伙难得愿意坐下来,他身边还有一把椅子,坐的则正是梅聆,此时的梅聆已经换了把木吉他,仲山说接下来是几首新编曲的不插电版,伴奏仅有梅聆——他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几公里外邻居家的孩子,也是让他走上音乐这条路的契机。仲山说完又加了句:“别嗑cp。这人——”他摆了个嫌弃的鬼脸。
然后收获了梅聆的一个中指。
梅聆简单地试了下音,单方面地开始演奏,让仲山没有再诋毁他的机会,只能准备着和着曲调开始唱歌,他坐着倒是消停多了,只是轻轻随着节奏晃动身体,一旁的梅聆还是岿然不动,只是低头挑着弦。两人没有任何交集,但合在一起却恰到好处,陶昔想到个比喻:大概就像仲山的曲配沈岱的故事一样恰到好处。
想到自己嫖了个这么厉害的配乐,陶昔一时又乐的不行,仲山接下来的行为让他更乐了:结果这哥只坐住了半首歌,就起身又开始晃悠,不过因为不插电的舒缓,他没有蹦蹦跳跳,只是徐缓地信步在舞台上踱来踱去。
偶尔他会看向梅聆,这时梅聆也默契地抬眼与他对视,冰冷的脸在陶昔的记忆中第一次勾起嘴角,这样的笑容是伯牙与子期之间的,从此时正飘扬的音乐中就可以知道。
几首歌过去,仲山又开始嗨,玩着他的另类摇滚直嗨到结尾。安可的呼声太高,仲山也心情好,强迫梅聆配乐,献上了一首R&B——R&B版的《爱情买卖》。
在场的人大多数听得津津有味,包括提米,陶昔很努力地去忍笑了,但还是笑出了声。
提米是一早和陶昔说好散场后他得回家的,但离开之前提米又叫上了化妆师给陶昔补妆,再教导陶昔这个对化妆一窍不通的人一会儿怎么卸妆,最后他上下打量陶昔,和仲山同款的捂住胸口:“你一定可以的!”
他握拳,然后就被助理给强行掠走了。
拿钥匙的时候仲山还给了陶昔一个盒子,“绝对是他喜欢的那~种~衣服。”仲山一脸正义凛然,“等下我们要聚餐,我喂他点酒——爷爷,你是不是该表示一下?”
他做作地嘟起嘴。
翻了个白眼后的陶昔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个明显的唇印后便立马开溜,哼着今天才听到的曲儿,去做睡前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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