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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山的风波并没有对试玩版的公布带来多大阻碍。因为仲山任性地打起了官司,网友大都觉得这工作室也算是飞来横祸;小作坊估计也穷得没钱临时换人(陶昔非常赞同这一点),如今这样的情况反倒显得可怜。
再者仲山的瓜没个定数,仲山本人一开始就表明了立场,加上他后续不断对剧组施压,还把和剧组的沟通对吃瓜群众透明化。这种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态度,使得认为他也是受害者的呼声在demo发行时已经超过了向他问责的声音。
于是陶昔得以一边盯着不断上涨的下载量,一边和工作室的成员们围坐在大屏显示器前,分享着垃圾食品的同时,观看着温罗棋对他们游戏第一时间的直播。
游戏虽不算热门,但公开当天就能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主播直播,对于陶昔来说已经算是一个好的开局。这些主播中自然是温罗棋粉丝最多,再加上温罗棋和陶昔工作室的屡次合作,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去温罗棋那儿观望,一开播观看人数就以万为单位。
观看直播对于工作室来说既是久违的放松,也是工作,他们一边留意温罗棋的体验,一边注意弹幕里对游戏的看法。陶昔不时用粘着食物残渣的手握笔记录,就这样直到温罗棋通关直播结束。
“我觉得我们很不错诶,”大咧咧的美工砸吧着薯条道,“一开始弹幕里大部分都是在叫温罗棋老公的,后来逐渐就全是关于我们游戏的了。”
“而且好像没有什么消极的评价。”策划加上一句。
“有几个,”陶昔把笔记翻出来,“关于画面精致度和动作流畅度。当然最主要的,很多人说,觉得游戏难度大。”
“确实,温罗棋都花了一个多小时才通关。”
陶昔点点头,一脸无语,“其中有八分钟,是因为他专注于吐槽在游戏里听到自己的声音好尴尬,所以找漏了线索一直卡关,并且被自己配音的鬼杀了四次。”
“……说明游戏真的很难!”阿乐附和。
大家伙没了嬉闹的态度,屏息等老板发令,陶昔叹了口气,接着却给了他们一个微笑:“这些天你们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阿乐除外,之后再给你放假,你今天收集并分析网上对游戏的评价,明天一早我们开个会后就开始继续工作,只要不出意外,大家就放心过一个愉快的周末。今天就这样了,下班吧。”
突然的幸福让几个人跳起来欢呼,在一阵“老板我爱你!”后,他们把嘈杂一同带走。
陶昔把身体的重量随便交托给一把椅子,人散后一片狼藉的地面看着格外萧索,他长吁一口气,一个多月的忙碌,途有风波,但倒底有了结果。此时他没有自己预想中的激动,可能是为这一天准备了太久,真正抵达时只有平淡的欣然,如同窗外正暖烘烘的夕阳。
干脆洗洗好好睡一觉得了,他想,可能这就是最适宜的庆祝了。起身前先瞅一眼手机,果然除了工作相关的外,也收到了零星几个来自工作上来往过或炮友的祝贺的信息。
其中最扎眼的,是那个偶尔会单方面和他发微信的人。
在被自己要求不要再打扰后,薛启一般情况下的确不会再叨扰他。但碰上节日或出了意外,这个人还是会出于关心和在意发来消息。
陶昔不会回复。他有想过要不要把薛启删了,但他始终没有下得了手。万一第一章薛启写的程序出了问题,还需要和他沟通的;薛启毕竟背靠大企业,万一以后有合作呢。陶昔接受这些理由。
他十分感激微信不会显示消息已读。点开聊天界面,他划了好久才划到这次消息的开头:“学长,这个demo我不跳剧情首次通关用了32分钟,体验很好,学长的作品果然不会让人失望,我很期待正式版本。但还有一些细节需要注意:1.医院第二扇门的钥匙可以通过卡左边窗户的bug获得。2.和小帅小坏对抗时,如果距离在他们半臂长的范围内,将出现他们无法造成伤害的bug。3.3D切入2D时,在我的50次测试中,有大致33.4%的概率出现6~10秒的卡顿。4.……如果学长在解决上遇到困难,我很乐意帮学长解决。”
“哼,学心机了!鬼才主动和你说话!”陶昔脱口而出。
他拿着手机,心里五味杂陈。
薛启总是能用最友善最真诚的态度,说出最严格并且最不容拒绝的“还需努力”。
果然这家伙还是优秀到让人觉得嫉妒都是僭越。有这功夫在这儿找bug,怎么没功夫收拾仲山呢!陶昔气呼呼地想。
但手却自己有了意志,久违地在聊天框里输入了文字,又犹豫着一个个取消,又打开了键盘。这么来回了好几次,最后只发出了一个“谢谢。”没办法,找bug确实辛苦,这个确实得谢。
发完他就想扔掉手机,他可不要看薛启回了什么,响起的手机铃声却让他不得不把手机凑得更进了些。是温罗棋。
“我心态有点崩,我被自己杀了四次。”
“……活该。但是这当做节目效果还不错。”
温罗棋为此
', ' ')('爽朗的笑笑,“那就好,我还怕在你面前丢脸了……”他清了清嗓子,“你今天还要加班吗?”
“不。”
“那……要和员工们去庆祝吗?”
“不,我准备洗洗睡了。”
“既然这样,要不来我家?这么特别的日子,就这么直接睡了多没意思。”
“好有道理……”陶昔想到自己最近因为忙,好久没睡男人了,顿时又精神了,“不对,不应该你来我家吗?”
“我现在在校外租了房子,一个人住。”
“这样啊,你把地址发给我吧。我马上就开车过来!”
“怎么突然租房子了?”陶昔打量着宽阔的空间,难以想象这是个普通大学生租得起的房子。
“这样做视频比较方便。而且,”他顿了顿,“我和孙谬闹掰了。”
陶昔迟疑了片刻,“啊……哦。”
他不问为什么,并且避开温罗棋那副希望他一探究竟的表情,转而去羡慕他的游戏机。
“我最近在想,我会不会有天也和孙谬一样,被你拒之门外,通过别人都无法联系你。”
陶昔并不喜欢谈这样的话题,但他更不喜欢暧昧的态度,便直白地回应:“上床的缘分到头的时候,当断则断。你想和我断的时候,你也不会希望我对你死缠烂打吧。”
温罗棋的眸中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深沉,他走近轻抚陶昔的头发,想要澄清自己的心意,来换一个位置。但手掌下柔顺的质感提醒着他,陶昔就如同他的青丝,从善如流,但也会轻易从手中溜走。自己倘若那么做,很可能只是得不偿失,落得和曾经的好友一样的下场。
“我就不该提这种事。”所以他只能不回应陶昔的话,手指穿过发丝,抵在陶昔的后颈上,低头用吻来带过今天这个并不好的开始。
不在性爱中的吻少了激烈,多了缠绵,舌尖温柔地勾在一起,仿佛时间都被这一吻拉得绵长,徐缓分离时,留下的不是食髓知味,而是心满意足的温和。
“就应该这样开始的。”陶昔故意埋怨道,旋即被男人不由分说地抱起,悬空感还没来得及适应,他就已被抱进了一个新的房间,软软的被子上溢着清新的味道,一个谈不上陌生,但也绝对算不得熟悉的味道。
陶昔不大喜欢去炮友家里约的原因之一,就是不喜欢沾着他人气味的床,这样好像只身被扔进了他人的包围,让他不得已缺乏安全感。但好在一旦陷入性爱中的愉悦,这些对他来说便形同虚设了。
随着身体被压上,陶昔已陷入了一个属于温罗棋的秘境,一贯的接吻与磨蹭,这样的前戏早已被两人熟稔到能衔出亲昵。
“谢谢你。”趁着呼吸交缠间,陶昔道。
“谢什么?”突然的话让温罗棋摸不着头脑。
陶昔的手揽在他的脖颈上,“这个游戏你帮了我很多。谢谢你。”
“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温罗棋笑笑,“能参与到这个游戏里,本身就是我的荣幸。第一时间直播一个倍受期待的游戏,并在之后制作关于它的视频,本来也是我一个游戏主播该做的。”
“那我就只有用身体来答谢了。”
带着笑意的声音再次被吻吞没,手指攀附在彼此的身体上,一寸寸牵引出暧昧的欲望。性爱好像始终如此,激烈,缠绵,在进行中有着没顶的快感,但结束后在方才结合的人的怀里喘息时,陶昔却觉得那份快乐转瞬即逝,还没抓住,匆匆就从身体里溜走了。
所以他又一次骑上男人的身体,按着温罗棋的胸膛摆弄自己的腰,溢着精液的蜜穴一下下吞着巨物,直至又一次高潮。
第二次温存时倒没有头一次的空落了,大抵是因为累了,毕竟白日里又是忙碌的一天。他躺在床上,听见温罗棋问他介不介意自己抽烟,他摇了摇头,从小——及至陶余出生之前,他就在哥哥家里习惯了烟味。但出于常情,他还是问:“怎么开始吸烟了?”
“试着玩。”
陶昔随便哦了声,却是被温罗棋追问:“你都不劝劝我?”
陶昔不由得一笑:“吸烟的危害,你作为一个成年人自己肯定清楚。在清楚的情况下做的决定,我何必劝?”
听话的人吐出一团烟雾,白烟迷蒙了他的神色,“有的时候重要的不是道理,而是谁讲的道理。”
烟草没有烧到一半,温罗棋就已了无了兴致,他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两手空空后便以带着烟味身体裹住陶昔。陶昔的炮友中不乏有烟鬼,但温罗棋应该是年纪最小的一个,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委婉道:“你不用吸烟就已经是烟嗓了。”
“听不懂你的哑迷。”温罗棋的笑显然是在说反话。
“对了,不是之前说,在正式版发行前,平台想让你来我们工作室录个vlog,探秘一下游戏背后的故事吗?我考虑了一下,可以。但是我和几个有要求的员工希望能够把脸码掉,我的话,声音也需要用变声器改一下。”
“你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场景下谈工作?”
', ' ')('陶昔不以为然:“正好咱们可以当面沟通。”
“我看你是精力多了。”
陶昔却拦住温罗棋又要抱起他的手,“我真的来不起了,今天五点就爬起来肝。
温罗棋无奈,年轻人身体已经先反应了,好在陶昔并不介意自己握着他的手手冲。
“你为什么不露脸呢,你长这么好看,只露脸就能给游戏带来热度。”
“我不想。”陶昔的语气不容拒绝,“要么我就不出镜。”
“行吧,给你码得严严实实的。”
“找个时间再确定具体的日子吧——你该射了吧,我手都麻了。”
耳朵被人赌气的咬上,舌头在耳廓捣乱了好久,才总算应了陶昔的话。
“我休息休息就回去了。”
“直接在这儿睡吧,明早我送你回去。”
“你都没课的吗?”
“我一周的课都堆在前三天了。”
陶昔羡慕地伸了个懒腰,“好怀念还是学生的时候。”
结果他因为挺起胸膛,被男人使坏咬住了乳头。他嫌弃地推开,温罗棋不闹他了,而是认真道:“今晚就留在这儿吧。我一个人住还是不大习惯。”
“可我也不会天天留宿,你总得习惯啊。”
“你真是欠收拾。”被温罗棋一翻身再次扣押在床上,惩罚性的吻逐渐化出柔情,温罗棋没强他所难,吻够了便把他搂在怀里。
应该是最近太累了,这种温存的感觉、有人依偎的感觉好像也还不错。陶昔轻轻点了头。
洗完澡后他躺在温热的躯体里闭上眼,想要任劳累侵袭早些入睡,可眼睛迷迷糊糊了,睡意却一直不来。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只有一点微妙的不对,无伤大雅,但难以忽略。
他听着、感受着温罗棋的呼吸,突然觉得很陌生,慕的想起了几个月前被另一个人抱在怀里入睡的感觉。
而他记得那个感觉。一种,心安的……他打断了自己,意识到自己果然无法与除沈岱和那个人以外的人安然同床共枕。
“我突然灵光一现,我想回去写代码!”
还没等温罗棋反应,他就凭这个借口从怀抱里逃走,匆匆赶回家时,心头有一阵郁闷让他完全不想着床。白天里一片狼藉的工作室已经被家政打扫干净,这下无事可做,他便真坐在办公桌前着手改程序了。
接踵而至的新的忙碌让他很快忘了那时的情绪。趁忙里偷闲睡男人的时期被拉长,长到他网购里自慰用品的订单量飞速增长,长到他渐渐开始习惯这样的生活。
他和沈岱之间也很久没有性爱了,大抵是从自己开始忙之后,正巧也是仲山和沈岱熟悉后的时间点。那一段时间还得感谢仲山,在陶昔腾不出时间时,是仲山做到了每三四天去陪一下沈岱。
仲山这人虽然总是表现得不靠谱,城府又深得找不到谱,但他倒从来没让陶昔失望过。
仲山在完美交差配乐的间隙,也不知哪来的精力还发表了一张专辑。里头中文英文歌各一首,虽曲不同,歌词大意一样,都是关于自己还没过去的辱华事件,diss算计他的剧组,diss煽风点火落井下石的吃瓜群众,中心思想还上升到了对阶级分化的讽刺:政客为权斗得不亦乐乎,百姓或甘或苦于庸,而在纸醉金迷、庸庸碌碌的另一边,还有人仅仅为活就需要拼尽所有。
在本就开始好转的风向中,这一专辑就如其中重拳出击的歌词一样,直接击破了这一事件对仲山的负面影响,还让他在国内外收获了更多好感。虽不乏有人觉得被仲山的歌冒犯到,也有人认为仲山一个资本家来进行讽刺的本身就是一种讽刺;但哪怕如此,大部分人都对如此敢写的仲山表示佩服——比如说陶昔光是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就抓到了三个在工作时间上网冲浪为仲山打call的,一共七次。
沈岱也对仲山这次的词赞赏有加:“还行,这次不是屎了,是裹着屎的糖。”
再后来x国又出了什么党争的瓜,陶昔想到之前仲山和自己说过的,知道这是他爸带着胜利为他澄清了。在他彻底沉冤得雪后,大众对他那张专辑虽迟但到的MV自然投向了更友好和钦佩的目光。
仲山难得在MV里露次脸,不过是亲自出面再次表明了歌词的意思,全程都是对展现民生疾苦的名画的低成本复刻,全MV最贵的一个镜头,是最后通过荒野上快被风沙掩埋的坟包,转场到地板上瘫着的一块汉堡片,而后镜头后退,直至将高楼林立的繁荣华尔街框进画面之内。整个MV就到此为止。
MV播放量在国内外都占据了一定时期的第一(就工作室的直女和gay每天至少一遍的播放来看,仲山的脸功不可没)。仲山公司一个以实诚人设出圈的艺人透露,这将是他们这些打工人最穷的一年,因为公司有条规矩:MV播放量超过老板的有年终奖,今年这一项年终奖大家都没指望了。
陶昔对这个MV很满意,毕竟这个MV让仲山获得的赞誉更多了。游戏出试玩版时因为考虑到仲山的风波,以至
', ' ')('于加班加点把仲山片尾曲的demo从游戏demo里删掉换个临时片尾,那时陶昔还在苦恼会不会片尾曲直接作废,现在这就完全不成问题了。
但舆论重新选择仲山时,仲山本人已经置身舆论之外。MV里大部分的场景都是在荒漠上,和梅聆见面时,陶昔才从梅聆嘴里得知,MV是在非洲拍的,仲山拍完就去下乡种田了。
仲山在失联前就已经把所有关于游戏的工作做完,不出意外陶昔并不打算去联系他。不仅是联系起来困难,也因为中间人梅聆已经交上了新女友,现在同他来往未免尴尬。
好像大家各自都开始了新的生活。老师已经求婚成功了。前几天出去应酬碰到了前房东方致知,他告诉陶昔自己准备找个人结婚了,一个人久了还是想有个归宿。陶昔也远远看见了自那次被轮奸后就断了联系的苏总,他的手臂已有新的床伴挽着。
陶昔不想有什么感触,继续自己的生活,辛勤工作,得闲时和男人欢愉,没有什么特别的,也谈不上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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