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错了。”
“你就是笑了。”
“哦,文森。”
乔伊躲开她想掰过他脸的手:
“如果你的梦是真的,这世界的一角马上就要毁灭了,你却在纠结我笑没笑?”
他虽然这么说,但语气里分明从未相信过李文森的“世界毁灭说”。创造一个反物质粒子需要的轨道太长,的科研规模和资源规模,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都不可能创造出伤害力如此巨大的武器,他即便相信李文森的专业素养,也没办法忽视如此明显的常识——更何况这个根本不是李文森的专业。
“我推理的很有道理好不好。”
李文森倒是很认真地在和他整理线索:
“你看,我们刚刚说到反炼金术,炼金术的符号我记得也是等臂十字架吧,刚好和西布莉房间里的等臂十字架对应上了,这句话一定是在暗示我们找到一个相关的符号,而这扇门的钥匙就藏在那个符号后,只要我们拿到钥匙就能把这扇门打开……”
她“开”字话音还没落,就听“咔嚓”一声,乔伊握住门锁,轻轻一转——
锁开了。
李文森:“……”
藏在地下两公里深处、他们又是爬地洞又是潜水才找到的门,居然锁都不锁?心多大?多放飞自我?
“你认真听过电话录音就知道,你’前男友’对你念情诗,几乎的每一句句间的停顿都是完全一样的——除了这一句,停顿的时间特别长。”
乔伊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种难以启齿的表情:
“你……曼妙的身材。”
李文森:“……”
“而你更应该发现,不仅仅是这一个,而是所有密码的破解方式都是连贯的——你的情诗,西布莉的赞美诗,还有你的曹云山留下的各种小暗示。”
乔伊手臂环着她纤细的腰肢,他在说“你的曹云山”时,语气十分冷淡,却也没有过多停留,只是淡淡地提醒道:
“复纵线。”
李文森茅塞顿开。
乐谱中,在强拍面前用来划分节拍单位的垂直线叫小节线,而划在音乐作品明显分段处的两条同样的小节线叫双纵线,也叫复纵线,用来表示乐曲告一段落。
如果所有密码的破解方式都是连贯的……
那么这首情诗的前半部分密码,也应当到此为止了。
因为复纵线。
西布莉和曹云山留下的赞美诗里有复纵线,他们方才走进来的雕塑前有复纵线,而这段电话录音里,也有一个复纵线。
西布莉留下的诗句,他们只破解了前半部分,随后有两根手画的竖线暗示这一乐章到此为止,而后四句“你用深水遮盖地面,犹如衣裳,诸水高过山岭;你的斥责一发,水便奔逃;你的雷声一发,水便奔流;诸山升上,诸谷沉下,归你为它所安定之地;你定了界限,使水不能过去,不再转回遮盖地面”却被她手机没电的提示音打断,没有来得及解释……但这没有关系,因为前四句已经足够让他们找到曹云山的秘密。
照这样推理,这首情诗最后几句,也不应该放在这里破解。
与西布莉的密码一样,这四句或许是在暗示别的事情、别的线索……又或许,根本毫无意义。
……
门是普通的门,办公室也仍然是普通的办公室。门一打开,尘封多年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视野东西寥寥,大件物品只有一套实木连地桌椅,一台电脑,和电脑旁的一个中等大小的老式黑胶唱机。
黄铜台灯,浅绿墙纸。
桌上摆着两只空高脚杯,一只细口瓶,瓶里玫瑰早已枯萎,花瓣上积了厚厚一层灰。
李文森拍拍乔伊的肩膀,后者俯身让她从他怀里跳下来。
“没有留下任何文件,墙纸有些浮起,应当是墙面渗水的缘故,总体来说保存良好,没有发现任何雕刻或字迹。”
乔伊锐利地扫过整个房间,下一眼却没有去看桌上电脑,而是伸手握住黄铜台灯的开关拉绳。
“啪嗒”一声,灯亮了。
在这寂静如坟墓的地下,两千米的距离隔绝了所有阳光,这一丝昏黄光线,就仿佛是穿越了十年的时光,刹那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李文森一回头,就看见乔伊修长身影站在桌边,微微垂落的睫毛,在他秋水一般的眼瞳里落下参差的影子。
明明是破旧而空寂的办公室,却因为他一个侧影,连书桌破损的边缘,也顿时生出了一种冷清的、书卷的气质。
……这就是乔伊。
李文森一时没动,手里手电筒的光,在此刻显得如此渺小。
“你站那么远干什么?”
乔伊拉开书桌下唯一一个抽屉,头也不回地说:
“过来,站到我身边来。”
“……”
好吧,这高高在上理所应当的语气也是乔伊。
李文森走到他身边。抽屉里东西也寥寥,只有一本带锁笔记本,一瓶空了的红酒瓶,和一只黑色木质的正方形扁盒。
“这是……黑胶唱片?”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