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兆 啊 了一声:真的不用
闭嘴。 岑柏言扭头瞪了他一眼。
宣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得欠你多少顿蛋包饭啊。
他们走后,刚才那个女孩愣在原地,委屈地和同伴说:可我真的没有撞到他啊,好像是他自己把拐棍摔了的.
没事没事,他不也没找你麻烦吗,应该不是碰瓷的,咱走吧。
第12章 第一份惊喜
海星!呼唤海星!嗷呜!
大学城小吃街背后是错综复杂的小巷,低头是积满地沟油和泔水的臭水沟,抬头是纵横交错的裸露电线,最里面是一栋看起来摇摇欲坠的七层砖楼。
这里条件非常简陋,但凡经济情况稍微好些的学生也不会选择住在这栋楼,租户大部分都是外来务工的,白天在大学城支个小吃摊,晚上收摊了,小车一推就回来了。
宣兆住在三层,一层被割成三个单间,三间住户共用一个厕所。
你就住这? 岑柏言在逼仄的楼道里皱着眉,半死不活的灯泡悬在他头顶晃悠,他站都站不直,生怕脑袋一碰就把那上了年纪的宝贝路灯撞得寿终正寝。
公用厕所门开着,马桶边沿遍布着斑斑点点的黄色尿渍,就连地板的瓷砖上也是,散发出刺鼻的骚味。
嗯, 宣兆拿钥匙打开木门,轻声说,另外两家是对面网吧的网管,在卫生这方面. 比较不讲究。
岑柏言屏住呼吸,瓮声瓮气地骂道:这何止是不讲究,这他妈鸡 | 巴长胳肢窝里都不能尿的这么歪。
行了少爷, 宣兆被他这比喻弄得哭笑不得,按亮屋里的灯,侧身说,进来吧。
宣兆的小屋子目测只有十五六平,用一个书架隔成两半,外面是个小灶台,里边是一张床和一个布柜,面积比岑柏言家的厕所还要小。不过地方虽小,但却收拾的非常整洁地板一尘不染、被褥叠的整整齐齐、书架上专业书分门别类地置放、床头柜边的矿泉水瓶里插着一枝花、墙上贴着各种各样的草药标本能看出主人在努力生活着。
岑柏言站在门边环视一圈,把这间小屋纳入眼底,不放过任何一个小细节。
你在我床上坐吧,床单刚换过,很干净。
宣兆把拐棍靠在墙角,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有些局促地抿了抿嘴唇。
岑柏言一双深邃的眼睛轻轻眯着,饶有兴味地盯着宣兆。
这瘸子甭管遇到什么都一副 老子雷打不动 的淡定样子,这会儿竟然难得地显露出几分拘谨和紧张来。
肯定都是因为我,他才这么反常。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蹦出来,岑柏言就下意识地雀跃不已。
面前的少年穿着深黑短袄,肩宽腿长的,这么居高临下地盯着宣兆,莫名就有种逼人的气势,仿佛这小屋子装不下这尊大佛似的。
宣兆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堪称仓惶地挪开视线,冻红的双手背在身后揉搓两下:我这里太小了,也没有招待过别的人.
我是第一个来你家的人? 岑柏言打断他。
啊? 宣兆不明白话题怎么就转到这上边了,云里雾里地点了下头,嗯,我朋友很少,加上条件不好,之前没人来过。
岑柏言锋利剑眉下的双眼轻轻一弯,突然就笑了起来,心情大好地摆摆手,非常愉悦地在狭窄逼仄的小屋里踱起了步:不用招待,我挺有主人翁精神的,在哪儿都能自给自足。
他说完拿起灶台上一瓶只剩一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就往嘴里倒。
哎! 宣兆立即阻止,那是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岑柏言吞下去一大口,接着脸色一变。
醋。 宣兆憋着笑,肩膀上下耸动。
岑柏言 操 了一声,打开房门冲进厕所就要吐,被满马桶的尿渍熏的更恶心了,差点儿把三魂六魄都给呕出来。
宣兆给他递了两张湿纸巾,哭笑不得地说:下回能把话听完吗。
岑柏言吐得两眼泪汪汪,嗓子眼里又酸又苦,一肚子脏话要骂,宣兆笑盈盈地看着他,突然说:张嘴。
岑柏言身体先于大脑一步作出了反应,乖乖张开了嘴。
宣兆踮脚,往他嘴里放了一个什么东西。
清凉甘苦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瞬间就驱散了那股酸涩的反胃感。
薄荷叶,含一会儿就吐了,生吃不好, 宣兆像耐心叮嘱小孩子吃药的医生,要谨遵医嘱,知道了吗?
薄荷独有的清新味道在口腔鼻腔里乱窜,更要命的是,宣兆的手指尖不经意地从岑柏言下唇划过,比薄荷叶还要更清凉刺激。
那一瞬间,岑柏言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嘴唇那一个小小的点上,潜意识想要感受更多,但宣兆的指尖就像一尾调皮的鱼,只是轻轻一触,荡起几圈涟漪之后就调皮地跑远了。
宣兆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以为岑柏言短暂的失神是由于剧烈呕吐后的晕眩,抬手轻轻拍打岑柏言后背,边给他顺气边说:好好好,是我不该把醋装在瓶子里,我给你道歉,给你赔罪,现在就给你做蛋包饭吃好不好?
岑柏言忽然眼皮一跳,嚼了嚼嘴里那片薄荷叶,刺激的凉味 嗖 地蹿上脑门,岑柏言才猛地回过神来。
我真他妈的有病!
不吃了,我回了,宿舍楼有门禁。 岑柏言面色微僵,旋即又不放心地补了一句,你这几天就别做饭了,手都这样了。
好,知道了, 宣兆从衣架上取下一条围巾,递上去说,带着吧,风大。
不用。 岑柏言想也不想,干脆地拒绝了。
瘸子的围巾上肯定有瘸子的味道,他戴着瘸子的围巾就相当于他身上有了瘸子的味道,他的味道和瘸子的味道掺和在一块儿.
操!这都什么和什么!
宣兆一愣,以为岑柏言是觉得他的围巾不太干净,于是很自然地收回手,笑着说:那你路上小心。
岑柏言摆摆手,三步并作两步跑下了楼梯。
在他走后,宣兆脸上笑容不变,眼底却渐渐冷了下来。
他取出一张消毒纸巾,在右手的食指尖上反复擦拭,眼角撇到灶台上落下了岑柏言的钱包。
宣兆拿起钱包,打开一看,夹层里是一张照片,四个人。
岑柏言站在沙发后,旁边一个女孩挽着他的手臂,笑容灿烂。
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女人样貌温婉,眉眼间和岑柏言隐隐有几分相似;至于那个男人,宣兆再熟悉不过,那是他的亲生父亲,万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