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幸福美满的一家四口。
宣兆眼底浮起一丝戾气,啪 地合上钱包,拿起消毒湿巾,更加用力地擦拭起自己的指尖。
手机里静静躺着两条消息,发件人是 万千山。
小兆,下周爸爸生日,爸爸希望你也能出席,把你介绍给岑阿姨,还有你的弟弟妹妹,他们两个还不知道有你这个哥哥,我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爸爸知道你还恨我,都十多年了,小兆,你就不能原谅爸爸吗,毕竟我们是一家人。
弟弟妹妹?一家人?
宣兆忍不住冷笑出声,就在刚才,他的好弟弟还因为他而魂不守舍、看着他挪不开目光。
这是宣兆送给他们一家四口的第一份惊喜。
老爸快要生日了,哥你记得早点订票啊!
回学校的路上,岑柏言用一边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腾出手点了根烟。
知道知道,你唠叨多少回了, 岑柏言说,万叔叔生日我肯定回去。
还万叔叔万叔叔的, 对面的女孩不满地嘟囔,你怎么还不改口啊!
岑柏言笑笑:行了啊,这事儿都多少回了,不是说不再提了吗?
好吧,总之老爸生日那天你要回家,我想死你了!你不在家老妈就知道唠叨我,烦死了! 女孩埋怨,又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老爸把你当亲生儿子,你还和他这么生分.
岑柏言笑着和她聊了会儿,挂断电话后,静静站在路边把烟抽完了才走。
岑情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其实她说的也有道理。
岑柏言生父是个烂酒鬼,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那之后万叔叔一直照顾他们母子,待他比亲生父亲还要尽职尽责。
只是岑柏言心里有个疙瘩,都这么多年了,万千山和他母亲岑静香始终没有领证,从法律层面上还不是真正的夫妻,要岑柏言改口喊他 爸爸,岑柏言始终觉得别扭,迈不过那道坎。
岑柏言呼了一口气,双手插进衣兜,觉得自己怪矫情的。
第13章 方便面和风湿膏
就是要故意让柏言 giegie 心疼 (海星海星!评论评论!芜湖!)
岑柏言当天晚上睡得很不好,反反复复地梦见不同的场景。
先是梦见他回到了学生时代,宣兆戴着细框眼镜站在讲台上,衬衣纽扣系到最上面一颗,俯身对他说小朋友,这次考的不错,老师奖励你一颗糖;紧接着画面转到那个嘈杂的酒吧,宣兆像个受了伤的小动物,上衣被红酒泼湿,十指紧紧抓着他的衣摆,仰起头颤抖着叫他柏言;再就是那个逼仄低矮的小屋,宣兆穿着宽松的米色毛衣,双手攀着他的肩膀,微眯着眼和,踮起脚尖和他对视,低声问他说柏言,想抱抱我吗?
天蒙蒙亮时岑柏言从梦中惊醒,十一月底的大冬天,室内温度只有十度不到,他竟然睡出了一头热汗。
对床陈威打呼打得震天响,岑柏言觉着自己的心跳声比呼噜声还大,他呆呆地盯着天花板愣了十多分钟,而后一巴掌拍在脸上,一边在心里痛骂自己病得不轻,一边做贼似地偷摸溜到厕所去洗内裤。
十分钟后,岑柏言在阳台抽烟,陈威爬下床撒尿,看看手机才六点不到,杨烁还在睡,于是低声问问:起这么早?
醒了就睡不着, 岑柏言说,抽根烟就睡。
陈威出了被窝冻的直哆嗦,瞥了岑柏言一眼,哆哆嗦嗦地说:你他妈就穿件上衣,不冷啊?
老子身强体壮阳气旺, 岑柏言朝陈威扔过去一个蔑视的眼神,不和某些人似的,年纪轻轻的,别是肾亏了吧?
我操 | 你大爷! 陈威用气声骂了一句。
啪
一滴水适时地砸在了岑柏言额头,陈威抬头看上去,那件刚洗好的深灰色内裤湿漉漉的,正在岑柏言头顶酝酿着积蓄下一滴水珠。
. 岑柏言手一抖,差点儿连烟都掉了。
噗 陈威眨了眨眼,朝岑柏言一抱拳,言哥强啊,大冬天的还这么旺火力,小弟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岑柏言黑着脸,操起烟灰缸作势要砸过去,陈威窃笑着跑进了厕所。
下午五点半,陈威下了家教回到寝室。
岑柏言坐在桌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面上轻轻敲着,一下午都心不在焉。
那瘸子不会又和陈威拍照了吧?
他身上都是伤,晚上不会还要去酒吧打工吧?
上次听陈威说瘸子这个月有篇论文要发,他白天上课打工没时间,晚上铁定要熬夜做功课,就他这身子骨,多熬几天不就熬废了?
咔哒
开门声传来,岑柏言一个激灵,立即正襟危坐,极其专注认真地盯着电脑屏幕。
哟,挑礼物呢? 陈威往他电脑上瞥了一眼,对了,上午听你说你爸下周生日是吧,机票买了没?
买了, 岑柏言在陈威身上闻到了熟悉的草药味,分神想那瘸子又给陈威草药包了吧,不是我爸,我叔。
你那叔叔不就是你爸, 陈威是知道岑柏言家里情况的,都一样。
岑柏言懒得再和他解释称呼的事儿:随你吧。
陈威翻了翻手机备忘录:你是下周四回家吧?下周三咱和法学院有比赛,别忘了啊。
没忘, 岑柏言鼠标在页面上随意一点,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嘴,你今天课补的怎么样?
挺好啊,就是老师手伤了,最近做不了饭,我也没口福了。 陈威哈着气跺了跺脚,回寝室这么久还没暖和过来,骂道,妈的,今年真他妈够冷的,我看宣老师那棉袄都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了,真不知道他怎么过的冬。
岑柏言眼神微微闪烁,忍不住想他做不了饭那他吃什么,他棉袄旧了那受冻了怎么办。
这瘸子就是不安分,没一天让人省心的。
陈威不知道岑柏言弯弯绕绕的心思全系在他宣老师身上了,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扔到岑柏言桌上,喏,你的。
是他的钱包,肯定是昨晚落在那瘸子家的。
岑柏言眼神一凝,就和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突然紧张起来,警惕地问:他和你怎么说的?
他脑子转得飞快,已经在脑子里想好了一整套解释的说辞:
我昨天去他家纯属见义勇为,根本就没在他家逗留,把他送回去我就走了,看都不多看他一眼的,我和这瘸子能有什么,你千万别误会。
没怎么说啊, 陈威耸了耸肩,就说你上次掉在咖啡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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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柏言一箩筐解释的话没了用武之地,这感觉就像拳头砸在棉花上似的,心里突然 咯噔 一下,空落落的。
那瘸子果然是个有分寸的人,既然说要和他正常相处,就不会给别人丝毫误会他们的机会。岑柏言本该觉得轻松,然而心里却突然升起一丝微妙的烦躁。
对了,你有段时间没和我去咖啡厅了吧?那你这钱包都落在他那儿多久了, 陈威拉开凳子坐下,他怎么今天才想起来还你啊?
不知道, 岑柏言没好气地说,你自己问他。
毛病! 陈威打开游戏,就你这狗脾气,谁能受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