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2 / 2)

岑柏言冷哼一声。

陈威又说:也就我宣老师那性子的能忍你。

岑柏言喉结用力一滑,立即反驳:关他什么事,我又不喜欢男的。

陈威莫名其妙:我说你喜欢男的了吗?

岑柏言:.

操!我在此地无银些什么玩意儿!

岑柏言烦不胜烦,随手翻开钱包瞥了一眼,瞥见夹层里多出来个东西,他拿出来一看,是张小纸片,上面的字迹清隽秀致。

今欠岑柏言小朋友十顿蛋包饭,立此凭据,随时兑现,有求必应。

落款是 宣兆。

岑柏言眼也不眨地盯着右下角那个名字,突然感觉一丝清凉的薄荷甜意在口腔里晕染开来,他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嘴唇。

薄荷叶还挺甜,他嘴角一扬,愉悦地吹了声口哨。

. 有病么这不是。 陈威腹诽。

陈威回头瞄了一眼,觉着岑柏言最近阴晴不定的,属实是病得不轻,于是掏出手机给宣兆发了条消息。

老师,岑柏言在寝室对那钱包傻乐,你是学医的,你从科学的角度给我分析分析,他中邪的概率有多大。

当晚下起了小雨,海港是南方沿海城市,冬天本来就潮湿,一下雨气温就更低,被窝怎么都捂不热。

岑柏言刚上网查了,说是有腿疾的人湿冷天气通常不好受,他跑阳台上抽了根烟,看着窗玻璃上淅淅沥沥的水珠,想问问瘸子晚上去没去酒吧,心里又觉着别扭,主动联系万一让瘸子误会了怎么办?

手里的火机空打了两下,岑柏言倚着窗,忽然心念一动,拿出手机给宣兆发了条消息:

给男性长辈挑生日礼物,你有什么建议没?

岑柏言咂摸着这条信息,心说这是征求他的建议,不算主动联系。

对着手机等了十来分钟,宣兆的消息回了过来:

是你父亲的生日吗?他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岑柏言立即打字 不是我爸,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家里情况太复杂,解释起来挺费劲的,于是回复道:

差不多,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爱好。

这次宣兆回复的很快:

那可以送一些常规的礼物,比如钢笔之类的,好看又实用。

钢笔?

岑柏言眉梢一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钢笔挺好。

另一边的出租屋里,宣兆对着这四个字轻轻一笑。

钢笔当然好了,当年万千山送了他妈妈一根钢笔作为定情信物,就此开启了她悲剧的一生。

借着岑柏言的手把钢笔还给万千山,当然好,再好不过了。

岑柏言不会知道宣兆此刻在想什么,他自以为借着挑礼物打开话题的这招高明且自然,接着装作普通朋友般的寒暄,把聊天引到他想知道的问题上。

你在酒吧干活还有功夫回消息呢?

请了一周假,在家赶期中论文。

随即宣兆给他发过来一张照片,是他那个狭窄的小屋,书桌上叠着厚厚的资料,宣兆的手指出了镜,比了个 耶。

岑柏言唇角一勾,紧接着撇到照片一角,眉头立刻蹙紧。

书桌角落是两个堆在一起的泡面盒,边上还扔了一盒拆开的风湿膏。

他手伤了自个儿在家就吃这玩意儿?腿疼贴这玩意儿有用吗?

就没一天让人省心的!

第14章 揭盖头

半小时后,穿着深蓝制服的外卖小哥敲开了宣兆房门,送来了两个大袋子。

一个袋子里装着热腾腾的燕麦粥和各种馅儿的包子,另一个袋子里则是药,外敷的内用的、消炎的镇痛的一应俱全。

宣兆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是我的外卖。

宣小朋友是你吧? 外卖小哥没好气地说。

宣兆一顿:我是姓宣,不过我确实没有订外卖。

不是你的还是谁的,这鬼地方谁还叫外卖,你姓宣这就是你的, 小哥不由分说地把两个袋子塞到宣兆手上,紧接着咕哝着抱怨了一句,要不是加了八十跑腿费,我才不接这单。

宣兆一手拎着一个大袋子,看着小哥急吼吼地跑下楼梯,稍稍怔愣两秒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岑柏言给他叫的外卖。

这破房子是违章自建的,犄角旮瘩的连个正规门牌号都没有,宣兆看了眼外卖单,岑柏言写的地址是 大学城三巷一直走到最里面,看见最破的那栋楼上三层,左手边第一间,收货人名称写的是 宣小朋友。

宣、小、朋、友?

宣兆一字一顿地把这四个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鞋架上的半身镜倒映出他脸上不明显的笑影。

好幼稚。

其实宣兆并不饿,但他还是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包子,从中间掰开黑豆沙馅的。

宣兆自从七岁的车祸以后就不吃甜食了,坐轮椅的那段时间医生总拿水果糖哄他,他嘴里含着甜蜜的糖果,复健的时候就加倍感到痛苦。打那以后宣兆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一旦吃多了甜,就再也就吃不了苦了,于是他对一切甜食敬而远之。

但今天,他却鬼使神差地用指尖揩了一点豆沙,轻轻抿进嘴唇里尝了尝,久违的香甜气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大脑细胞受到了诱惑,宣兆本能地感受到了快乐,然而本能很快就被打败了。

甜味让他条件反射般地联想到那段时间牙齿咬破嘴唇、汗水覆盖额头、无论怎么努力都站不起来、撑着拐杖走两步就跌倒、像条死狗一样毫无尊严地倒在地上. 左膝随即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感,宣兆脸色煞白,立即把那个豆沙包囫囵塞回袋子里,紧接着慌里慌张地扔进垃圾桶,仓惶的仿佛扔掉的不是一袋包子,而是一个烫手的炸弹。

处理完这一切,宣兆仰面靠在椅背上,外面雨下的越来越大,生理上的疼痛让他变得格外清醒。

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心想我在干什么?

我竟然在吃这么甜的豆沙包,我竟然在吃岑柏言送来的、这么甜的、一个豆沙包。

甜食是他不能碰的,正如岑柏言这个人,也是他不能碰的。

书桌上的陶瓷水杯倒映出他此刻毫无血色的脸,瞳孔格外漆黑,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泉。

宣兆很清楚地知道他失态了。

照片是他故意拍的,他就是要 不经意 地让岑柏言知道他过得很不好,桶装泡面和廉价风湿膏都是他放出去的饵,用来引诱岑柏言一点、一点地靠近他,他再一点、一点地蚕食掉岑柏言。

这根用来钓岑柏言的线攥在他手里,只能由他操纵,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心绪被岑柏言牵动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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