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2 / 2)

没有吗?宣兆嘟囔,又从冰箱上边取下来一个放杂物的大竹篮,在里边一件件地翻找,我记得都留着了呀.

岑柏言非常敷衍地抖了抖两本厚厚的药学词典,眼睛一瞬不眨地停留在抽屉里那个硬皮笔记本上。

宣兆是个一丝不苟的人,甚至有轻微的强迫症,他所有用来做课堂记录的本子都是一样的最普通的那种a4大白纸线圈本,连封皮都没有,唯独抽屉里那个本子不同。

纯黑封皮,侧边带了一个小小的锁扣,主人估计是觉得不会有人动这个小本子,因此没有上锁。

这个小瘸子,弄个带锁的笔记本藏着干嘛?

岑柏言心里就和小猫爪子挠似的犯痒痒,手伸出去了又收回来。

要不就看一眼?看一眼应该没事儿吧?

说不定他的水费单就夹在这个本儿里呢?

怎么找不着了,宣兆在小厨房里懊恼地嘀咕,哪儿去了?

应该就在这个本子里了。

岑柏言心想,鬼使神差地拿起那个笔记本,翻开了第一页

今天遇到了一个小朋友,是个莽莽撞撞的小朋友。

字迹清隽秀丽,是宣兆写的。

岑柏言心中一动,没想到这本日记的第一篇就是从他写起的。他脑海里闪过了一个猜测,微薄的理智告诉他现在把日记本合上放回抽屉里,一切就都还来得及。

但他没有,心脏在胸膛里剧烈跳动,一丝隐秘的、不可言说的欣喜悄悄泛起,岑柏言抿了抿嘴唇,视线继续往下。

小朋友帮我解了围,我们一起进了趟派出所,小朋友和别的小朋友们不太一样,更高,也更好看,好像也更加体贴周到。小朋友本来已经打车离开了,又返回来骑车送我回学校,风凉凉的,下坡的时候我没有坐稳,差点儿就伸手抱他,最后还是忍住了。想想有一点遗憾啊,以后也许再也见不到他了,他那么好看,怎么我没有抱他一下呢?

岑柏言抬起头,出神地看着宣兆翻竹筐的侧影,心想好你个瘸子啊,原来你第一次见面就想占我便宜了。

日记本再翻一页。

昨晚梦见小朋友了,竟然没有做噩梦。这一个月我都反复梦见车祸发生的场景,有时候会出现一些更离奇的画面,比如我的腿被怪物吃掉了,或是我的腿被巨大的齿轮碾压。小朋友怎么会出现在我梦里呢,我梦到他骑自行车载着我,一直骑一直骑,沿着临港的海岸线,到了海边他牵着我跑了起来,我的腿似乎也痊愈了。醒来觉得有些失落,腿又疼了。下午实验室里谈论去西南参加学术论坛的事,有位老师不希望我同行,要去的地方在山区,他担心他的学生要分出精力照顾我,因此最后的奖章自然也不会有我的名字。

罢了罢了,我确实是个不良于行的瘸子,没有人会带我沿着海岸线骑车,我也没有办法在沙滩上奔跑。小朋友是梦里才会有的小朋友。

岑柏言喉头一哽,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掌扣住了他的喉咙,这瘸子就这么任人欺负吗?

今天又遇见小朋友了。原来他是我家教学生的舍友啊,忽然觉得很幸运,当时差一点就把这个家教推辞了。小朋友呢,好像是一个幼稚的小朋友,我讲课的时候他也在偷偷听着,假装在自习,其实我都知道,他一点都不专心。我给陈威一道题讲了三遍,陈威这傻小子还是听不懂,小朋友就在旁边偷偷翻白眼,又别扭又好玩。

岑柏言面颊一烫,敢情那段时间他的小动作宣兆都看在眼里。

操!丢人丢大发了!

岑柏言接着往下翻,这个本子里记录着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口吻温和轻松,岑柏言甚至能想象到宣兆在写这些字时候的样子他一定是笑着的,写到岑柏言孩子气的地方,可能还会无奈地摇摇头。

原来我在他眼里是这么好的么?

岑柏言舌根泛起丝丝甜意,与此同时又有些手足无措。

只看到这里,他还可以说服自己宣兆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很特别的、很好的朋友,就此打住吧,不要再继续了。

岑柏言呼了一口气,双手想要合上这个日记本,但剧烈跳动的心脏仿佛在表达抗议,叫嚣着说不够不够,只是朋友的话还远远不够。

他抿了抿发干的嘴唇,一种微妙的不满足感在胸腔里渐渐扩散

他就好像一个在沙漠里跋涉的人,宣兆的这本日记就是一汪甘泉,真正甜美的泉眼还在更隐蔽的深处。

岑柏言缓慢地翻到下一页。

我好像说错话了,小朋友不理我了。

这是在咖啡厅,宣兆对他说了一见钟情后,他们短暂没有联系的那段时间。

小朋友喜欢女生,我猜他一定对我这样的人很反感。我这样应该算是告白失败了吧?这样也不错,因为已经做足了心理预期,所以我也说不上多么难过,毕竟只是个萍水相逢的小朋友。不要再见面了也好,不用给我自作多情的余地。晚上和陈威妈妈商量好了,等陈威考完四级,我就不再带他了。

岑柏言眉心紧皱,这瘸子倒是理智的很啊!

对他说了那么一番似是而非的话,让他心神不宁了好几天,宣兆倒好,计划好了不要再见面,什么狗屁一见钟情,萍水相逢才是真的吧?

岑柏言没有意识到,宣兆的寥寥几行字就让他心绪激荡,仿佛在做过山车,时而直冲云霄之上,又忽地俯冲向下。

.

妈妈病情恶化了,她连我都认不出了。她把我当成了那个肇事司机,用指甲割了我的手,撕心裂肺地喊还我儿子。我从小到大都很习惯这些小伤小痛,离开疗养院的时候一个护士叫住了我,我以为她是不是要给我擦擦药,当下差点摔跤,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了。结果我又自作多情了一次,她是来通知我卡里余额不多了。

我觉得自己有点可笑,都十几年了,还觉得会不会有谁来关心一下我。

岑柏言目光微沉,耳边只听见宣兆翻找杂物时的细簌响动。

他七岁出了车祸,现在二十三岁,十六年的漫长时光,他积攒了多少日复一日的期待和失望,才会连收到别人的关心都觉得惶恐?

他又是怎么让自己的背脊始终挺得笔直,像一颗坦荡又磊落的雪松,在皑皑冬日坚韧地绽开枝叶?

好像有一根小刺扎进了岑柏言心尖的那块软肉,激起他一阵阵的酸楚。

还好那天他偶然看到了陈威拍回来的那张照片,还好那天他赶去了酒吧。

小朋友出现了。他给我买了药,给我包扎,唉我好没有出息吧,其实我看着他有一点点想哭,我又想抱他了,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而是因为他就是我梦里的那个小朋友。

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骑车载着我,会给我仔细地上药,会带我走出反反复复出现的噩梦,那个人一定是他吧。

我想要对我自己坦白一件事,这件事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他,不会告诉任何人,只要我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岑柏言连呼吸停止了,视线缓缓下移,这页纸的最后一行写着

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了一个小朋友,是一见钟情,也日益沉沦。

.

一阵白光在岑柏言脑海中轰然炸开,他真的喜欢我?他是真的喜欢我?

排斥和狂喜两种情绪紧紧交织在一起,岑柏言太阳穴剧烈跳动,呼吸略有些急促。

他似乎急于确认什么,快速往后翻动着日记本,一目十行地浏览之后的内容。

豆沙包很好吃,甜的粥也好喝。我舍不得一次吃完,放了几个包子在冰箱里。晚上下雨了,突然很想见到他。半夜又做噩梦了,醒来吃了一个甜包子,忽然就不那么难受了。

他的钱包落在我这里了,里面有他一家四口的照片,是一个很美满的家庭。我是不是也该放点什么在我的钱包里?我找了很久,什么也找不到,我连一张像样的全家福都没有.我和他真的非常遥远啊。

我知道衣服是给我的,我看过他钱包里的照片,他妹妹那么漂亮可爱,根本不是他说的中性风。我不敢接受他对我的好,就算只是普通朋友的好也不敢。他心无杂念,可我不是,我对他满心都是说不出口的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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