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4)(1 / 2)

我要他们死,我要他们死,我要他们死.

宣兆缓缓道来:当日,万千山公出邻市,我外公宣博远、母亲宣谕与我本人均在家中,入夜后,我母亲接到了一通电话。

啊贱人!贱人!岑静香濒临崩溃,她喊叫着掐住岑柏言的脖子,你快上去弄死那个贱人!快去啊!

岑柏言瞳孔有些许涣散,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笼罩住了他,他紧紧攥住拳头,勉力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看向岑静香:十七年前.十七年前,你做了什么?

宣兆很快给了他答案。

致电者正是岑女士,岑女士误以为万千山陪伴在我母亲身侧,忘记了她的生日,因而来电问询,宣兆淡淡一笑,唇角的伤疤随之勾起,她先是教唆年幼的女儿发问爸爸在哪里,半小时后,再次致电,无意中透露万千山已经与她汇合在清远山庄二楼的家庭套房,并好意提醒我母亲,希望我母亲不要前去破坏他们一家相聚。

在场的人均是第一次知道这背后的原委,无一不是大为震惊。

岑静香的状态几近疯狂,她怎么拍打岑柏言,岑柏言都如同一尊石化的雕塑一般,没有丝毫反应。岑静香尖叫着狠狠一巴掌甩在岑柏言脸上:你还不去把他弄下来!

岑柏言被打得偏过了头,他脸上毫无表情,只有胸膛在微微起伏。

各位都了解我外公为人,刚正不阿、爱女如命,当即便驱车带我母亲前往清远山庄。我年幼无知,惧怕雷电,不敢离开家人庇护,强行跟上了车。之后的事情各位都知道,一场车祸,我外公当场殒命,母亲承受不住打击,神智有失,而我则落下终身残疾。宣兆说起这些往事,非但没有丝毫愤恨,反而神态从容,像是这番话已经演练过了千万遍,众所周知的事我便不再重复了,只是我心中有些许困惑,也一并说出来,各位叔伯都是长辈,看看能否为晚辈答疑解惑。

他眼中笑意渐浓

我要把他们踩在脚底,要他们这辈子都活得如同蝼蚁一般,要他们再无翻身之日!

仇恨是一座积蓄已久的火山,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宣兆心底涌出一股莫名的畅快。

一问外公葬礼上,为何身为女婿的万千山先生并未露面,反而是岑静香女士出席?

二问十七年间,万千山先生在法律上仍是宣谕之夫、宣兆之父,为何从未给过我母子二人一分钱?

三问岑静香女士既已代我母亲行主母之责多年,与万千山先生伉俪情深,为何万千山先生不与我母亲宣谕办理离婚手续,仍以宣家赘婿之名掌管企业?

三问掷地有声,场内瞬间鸦雀无声,万千山掩面无言,岑静香身体重重一晃,跌坐在地。

对比他们的丑态百出,宣兆显得格外沉稳,他顿了顿,接着开口:这三个问题我疑惑许久,不过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我身为长孙,也应当出来做个决断了。这么多年,岑静香女士照顾我父亲有功,总不能让她一直无名无份。既然我父亲不愿与我母亲离婚,我便斗胆做个主,效仿古制,同意万千山先生以纳妾之礼,将岑静香女士纳进宣家。

.纳妾?!

不愧是宣老的外孙啊.

这瘸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这种心机,以前不应该没听过啊?

.

宣兆这番话说的波澜不惊,实则侮辱性极强,他把这两个人十七年来极力掩藏的一切全部掀开,一桩桩、一件件地袒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嘘宣兆抬手做了个轻轻下压的动作,极其有风度地等着诸姒橋人安静下来,方才接着开口,万千山当初是入赘我宣家的,一个无名之卒,吃穿用度皆是倚靠我宣家,应当冠上宣姓;岑静香女士以前是见不得光的外室便罢了,进了我宣家,理应也改姓为宣

够了!场下忽然传来一声低吼。

宣兆话音一顿。

岑柏言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眼圈通红,抬头看着台上那道修长消瘦的身影,眸光晦暗不明:宣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于是,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台上那位一直从容不迫、波澜不惊、泰山崩于顶都能不动声色的宣家少爷,竟然身形微微一顿,整个人仿佛被按下了某个开关一般,僵在了空气之中。

身体里沸腾着的恨意一瞬间忽然安静了,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也在这个片刻偃旗息鼓,取而代之的是心口宛如破开了一个巨大的风洞,有什么东西被挖走了一样,空空荡荡,一片虚无,没个着落。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着落了。

宣兆脑海里忽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宣兆,你敢不敢转头看着我,岑柏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宣兆,咬牙切齿地说,你敢不敢看我?你看着我,把这些话再说一遍。

宣兆羞辱的那个人是他的亲生母亲,是岑静香抱着他逃出那个吃人的村庄,是岑静香一天打三份工来养育他,即使岑静香现在变得面目全非,即使.即使岑柏言已经料到那些肮脏的事情就是真相,但岑静香是他的生母啊。

而他放在心尖上的恋人,正在当众羞辱他的亲生母亲。

岑柏言紧紧咬着后槽牙,口腔中弥漫开了浓烈的血腥气。

宣兆始终直视着正前方,他紧紧绷着的双肩此时正及不可察地颤栗着。

直到此时此刻,他平静的眼底才浮现出了一丝属于人的情绪,似乎是隐忍的痛楚,又像是无可奈何的悲哀,他轻轻闭上双眼,接着松开拐棍,左手抬起,伸出三指。

我对着外公的遗像起誓,宣兆睁开眼睛,偏头看向岑柏言,我所说的没有半句作假,如有虚言,就让我

说到这里,宣兆忽然顿了顿。

让我怎么样?让我将来的每一天都被痛苦折磨,让我这辈子都承受蚀骨钻心的痛楚够不够?

不够,远远不够,这些都太轻了,宣兆想,这些都是他经历过、并且正在经历着的。

宣兆望着岑柏言,忽而勾唇一笑:就让我孤苦伶仃、无家可归;让我永生永世,生不得好生,死不得好死。

岑柏言瞳孔倏然一震,只觉得手指都在痉挛,五脏六腑都紧紧蜷缩在了一起,太他妈疼了,疼的连眼泪都掉不出来。

他嘲讽且绝望地一笑:好,好。

宣兆静静看着他,嘴角的疤痕像一滴挂在唇边的眼泪。

岑柏言操起手边圆台上的装饰木雕,猛的往地上一摔。

震耳欲聋的一声响。

你说的你喜欢我,你爱我,岑柏言的眼神如同两道利箭,直直射向宣兆,他的每一个字都粗粝的仿佛掺进了沙子,也是假的吗?

万千山震惊地趔趄一下,岑静香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愣愣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一室哗然。

宣兆举起的左手僵在了空气中,话筒掉落在地,音响里发出了刺耳的嗡声。

我再不能回头了。

他眼睫颤动,酸楚像是海浪一般,从血脉深处一股股地涌出,要把他整个人腐蚀殆尽。

岑静香在短暂的怔愣后,从地上爬了起来,张牙舞爪地扑向主台:你做了什么!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我杀了你,我杀了你,啊

宣兆垂眸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女人,像是俯视阴沟里的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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