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目光闪烁了下,便安静地笑了,道:楚人的曲子,大多是这种哀婉的曲调,不过钟和唱起来,清亮婉转,悲而不怆,倒是另一番风味了。
嬴政道:钟和,钟鼓琴瑟,和乐且湛,倒不失为一个好名字。
韩非道:的确是个好名字,人如其名,更胜于名。
他向来不吝啬这种对别人显露昭着的称赞,除了对他。
嬴政却深深地望入那双稍显清冷的双眸,问道:先生眼中,寡人的名字如何?
韩非想了片刻,便道:发政施仁,政通人和,乃帝王之名。
就像他也不会称赞他的名字一样,他回答得极为中肯。
但嬴政却笑了:先生用这两个词,也算是赞美寡人了。
说罢,他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忽就叹息了一声:可先生只知叫我大王,叫我陛下,从来不曾叫过我的名字。
虽然他以前骂他的时候,也会连名带姓地喊他嬴政。
见他低着头不言语,便凑了上前,有些孩子气地央求着:叫我的名字可好?
韩非没有回答,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将酒杯移至唇边,轻轻地抿了一口。
清酒寡淡,喝来无趣至极。
如同他说的话一样。
他道:天子名讳,做臣子的如何叫得。
那大义凛然的模样,不给他任何争辩的机会,他苦笑着,又一杯苦酒下肚,苦涩也随之蔓延。
他起身欲走,韩非却在这时,忽地抓住了他的手。
他止住了,刚回过头,却听他轻软如糯地喊了一声:阿政。
细细的一声,柔弱无骨,就如温暖的细流一般注入了他的心中。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体都变得僵硬起来,甚至说不出一句话。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却见他的嘴角缓慢地、绽开一抹极为艳丽的笑容来,如同冰雪消融,蓓蕾初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