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唱双簧的两人,如坐针毡,都不想再聊下去了。
林老爷提议道:“贤婿一路辛苦了,何不先到灵云的倚云院,稍作安顿,待休息好之后再参加府里的家宴。”
“是,岳父岳母,小婿先行告退。”他朝着林老爷,柳氏又礼了礼,就跟着下人出去了。
柳氏张嘴,还欲说什么,林老爷早已无心应付,手一挥,对众人道:“都下去吧。”柳氏硬生生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陆渐离被林府的小厮带着,几经弯绕才来到映月院。
刚踏上门槛,却见林老爷铁青着脸已坐在正堂之上,林灵云坐在下首,而林灵儿则哆哆嗦嗦的跪在下面。
只听林灵儿哽咽着说:“父亲,灵儿知错了,请父亲责罚,只是这事,和长姐无关,是灵儿一人所为。”
林灵儿说完,林老爷眉头紧蹙,双目似要喷火,狠眦着她,“我竟不知,你几时变得如此胆大包天,圣旨你都敢违背,你是想我林府被抄家闭府么!”
林老爷几乎是咆哮着,说完最后一句,林灵儿吓得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父亲息怒,灵儿愚钝,没想过事情会如此严重,我真的没想要害林家。”哽咽更甚。
“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林老爷吁了口气,平息了一下,冷冷的问。
“我...我...”林灵儿一时语噎。
“老实说!”林老爷没了耐心,啪的一声拍了案几,止不住又咆哮起来。
林灵儿身子跟着猛的颤一下,眼泪如雨,哗哗的往下流,“我...我...贪图陆家富贵,夫君才华。”
林老爷失望的闭上了眼,深呼了一口气,缓缓道:“不属于你的富贵,是无法强求的,趁事情还未败露,现在弥补还来得及。”他看了一眼灵云,“今天,你跟姑爷回陆府。”
听了这话,三个人俱是一惊。
“不要啊,父亲,我和夫君已经拜过堂,喝过合卺酒了,嬷嬷说,做过这些,就...就是定终身的夫妻了。”
陆渐离神色一滞,终于知道,新婚之夜她急着喝那么多杯合卺酒是何故了。
林老爷冷冷的说,“窃别人的丈夫,竟然还如此不知羞耻,那些仪式都是做给别人看的,现下管不了,如果你的身份被发现,那就是欺君之罪,你我都得掉脑袋。”
林灵儿一下坐到地上,没了声音,显然是没料到自己的行为会给家里带来这样的灭顶之灾。
“父亲,你别怪妹妹了,我愿意去陆府。”林灵云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表面上两人都争着去陆府,但陆渐离却觉得,这俩人怎么都有一种舍身取义的感觉,陆府这么可怕么?
“姐姐不能去!”林灵儿断然道,“我在陆府过的很好,祖母和夫君待我极好,我不要回来。”
“别装了,你那夫君一点都不喜你,不然你也不会一回来就抱着我哭了一个时辰。”林灵云冷冷道。
林灵儿转过身,不可置信的看着长姐。
陆渐离这才看见林灵儿的正脸,眼睛肿的像核桃那么大,的确像哭了一个时辰的样子,本就白皙的面容,变成惨白,双颊尽是泪水,几缕发丝凌乱的黏在小脸上。
心仿佛沉到了深不见底的湖水里,陆渐离赶紧转眼,从那张摄人心魄的脸上移开。
林老爷沉沉的看了一眼林灵儿,“陆府无论如何你是不能再待了。”
“可是,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林灵儿幽幽的说。
陆渐离眼圈涨大两倍看向她,面皮不禁晕了颜色。
“不知羞耻!”林老爷忿忿道,“那就回来,休要再嫁,一辈子呆在林府,或送去尼姑庵。”。
林灵云不敢置信的望着妹妹,突然转向陆渐离,“敢问陆公子,和舍妹是否行过周公之礼?”
看了看那微微战栗的娇小背影,陆渐离淡淡道:“并没有。”
闻言林灵儿身子一晃,扑倒在地上,为自己的天真感到羞耻,他怎么可能帮着自己圆谎,绝望的情绪压垮了她。
“但是,”他声音不疾不徐的说:“和我成亲的是二姑娘,这会林府要换新娘,是否应该征求我的意见?”
意识到到自己的安排却有唐突,林老爷赶紧解释道:“贤婿莫怪,是我考虑不周,只是你求娶的是大姑娘,圣上赐婚的也是大姑娘,岂知竖子卑劣,迷晕姐姐,偷着代姐姐嫁到陆府,今日正好趁机换回,贤婿意下如何。”
“岳父严重了,只是我们已行夫妻叩拜之礼,阖府上下都认了二姑娘,且祖母又颇喜欢她,如果贸然换人,怕众口难堵,祖母伤心。”陆渐离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这样的决定,人有时候并不一定了解自己。
一时间,剩下三个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林老爷尴尬,不知女婿这般推辞,是因着恼怒没和他商量,还是真心不愿意换人。
林灵儿震惊,她不敢相信,这番话竟是出自他口。
林灵云虽心里觉得不该,但确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回程的马车上,林灵儿把头深深的埋到胸前,手里的帕子几近绞烂,终是鼓了勇气,举起灌铅了般的小脑袋,抬眸望了对面的人一眼,又急速低下眼睑,怯生生的问:
“你为什么那样说?”
第6章山庄深更半夜你在折腾什么
刻有“陆”字徽印的马车,轻轻碾过青板驰道,一场不期而遇的暮春小雨,滴答滴答的拍打着马车顶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