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夭仿佛听了什么惊为天人的笑话般,她侧目,冷冽的嗓音带着戏谑:“有求于我?”
姜夭与姜姝自小就冤家路窄,谁也没看顺眼过谁。二人互不相容,明里暗里的使绊子。便无论姜姝输得如何惨,姜夭也从未于姜姝身上,得到“求”这个字眼。
姜姝朝自己示弱,如今倒是头一回。
姜姝放低了姿态,却不见半点愠意,反倒心甘情愿,“是,我有求于姐姐。”
姜夭:“你所求为何?”
谈及那人,姜姝的嗓音也轻了,“我想向夭姐姐求一个人。”
“何人?”姜夭眯着狭长的眼眸若有所思,究竟怎样的人,才能令姜姝心甘情愿地为之低头。
“被姐姐邀请而暂居于亲王府的那位病美人。”姜姝说得毫不犹豫,“我只求她。”
“我若是不愿答应呢?”姜夭阴郁的脸庞带着轻蔑,“我手下的人,凭什么要我让于你?”
便如同于琴曲一般,《凤求凰》是独属于她的,先生也是她的。即便那病美人远不及先生,但姜姝究竟求不求得到,也该自己说了算。
得到姜夭的拒绝,姜姝并无意外。姜姝未选择放弃,而试图进一步与姜夭交流,“夭姐姐若是有何条件,也可尽管提出,我愿意以其作为交换。”
“此话当真?”姜夭闻言,幽深的眼眸闪过一缕意味深长的暗光。
姜姝侃然正色,“那是自然。”
“我不刁难你,”姜夭倚着书案,好整以暇地凝视眼前人,“算来,后日是该替你办一场接风洗尘的宴席。听闻你在外也学了些武功,到时候,可方便与我切磋一番?”
姜夭的眸底似冰窟般不带任何情感,“这个条件,想来不过分吧?”
无需多加思考,凭对姜夭多年的了解,姜姝也能轻易猜及其中有套。既是姜夭所设,想必该是一场鸿门宴。
尽管如此,姜姝却是淡然一笑,答应得轻松:“无妨,夭姐姐的条件,我同意了。”
“今日之约我记住了。”姜夭的红唇微扬,似笑非笑的弧度,反倒令人不寒而栗,“待家宴结束,你便可随心所欲的带着人走,我绝不干涉。”
姜姝道,“一言为定。”
……
陆酥秋从被姜姝握着手,问愿不愿意跟她走的那一日,便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她的预感实现。
陆酥秋从系统111的口中得知了姜姝与姜夭之约的事。
她只能一阵惋惜,感叹姜姝是个倔强之人,说着要自己跟她走,便当真为此付诸行动。
可姜姝去答应姜夭定的条件,无异于是羊入虎口。依陆酥秋猜测,姜夭怕是准备借接风洗尘之名,设一场鸿门宴。
陆酥秋难得的有些心软,不舍得姜姝被姜夭整得往火坑里跳。她寻思着,如何能令姜夭点到为之的收手。
思来想去,才无奈的发现,姜夭是天下人的话皆不放在心底,而只记着陆酥秋一人的话,将其视若命令般无条件奉行。
似乎唯有她出面,才能替姜姝免去祸端,陆酥秋于是便动起了自己的算计。
时间一晃而过,宴席之日也顿时来临。
姜夭在府内设好宴席,继而邀了姜姝赴宴,美名其曰接风洗尘。
宴席上的原琴师被陆酥秋花了几袋银子收买,如此,陆酥秋便顺利的在宴席上,神不知鬼不觉的顶替了那琴师。陆酥秋坐在角落奏琴,脸又被面纱所遮,倒是正好不怎么起眼。
这场鸿门宴的流程倒是与普通宴席别无二致。
在宴会进行到几近一半时,姜夭便提出了与姜姝切磋剑法的要求。
二人切磋起来时,明眼人一眼便可窥出其中的不对。无论是其挥剑,亦或者是刺向对方的姿势,都太过激烈。在这之下,宴席的气氛也随之变了。
再无人假装起融洽,都虎视眈眈着对方。
起初,姜夭与姜姝打得势均力敌,不分上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姜姝便逐渐落了下风。
宴会上的琴声与舞蹈也早在二人打得激烈时,不约而同的停了。
“哐嘡”一声,在姜夭接连不断的攻击中,姜姝的剑脱离了手,甩至一旁的地上。不言而喻的,在这一刻,几乎算是分出了二人的胜负。
姜夭朝着姜姝逐步逼近,剑锋毫不留情的对着姜姝。姜姝自是知道大局已定,便不再反抗。
在姜夭的剑要朝姜姝的胸口刺去时,本该鸦雀无声的府邸,又再度响起了悦耳的琴声。
在角落里掐好时机的陆酥秋,一双白皙如玉的手动作流畅,此刻正娴熟的抚着琴。
陆酥秋在不加掩饰,用着自己最熟悉的方式弹奏《凤求凰》。
闻着这源源不断的琴声,姜夭紧握着剑柄的手一松,剑也随之滑落,摔在地面上。姜夭却是不管不顾,甚至不再理会此刻已是任由她处置的姜姝。
姜夭二话不说的调头,朝在角落奏琴的陆酥秋大步而去。
她尘封已久的心,似乎也于此刻再度激烈跳动。
这样的琴声,姜夭只从一人手中听过。
一个藏于她心上,日思夜想却又不得相见之人——她的先生。
与那人久别重逢的场景,总是不计其数的重复于姜夭梦里。可终归只是梦,由欣喜到心死,于姜夭而言,也不过是睁眼醒来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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