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厄皱着眉,扯了一下。眼睛发红的omega不仅没放,反而用力连得指甲盖都开始泛白。
“陈厄,我不想忘。”
十八岁的漂亮少年,脸上带着一种干净的天真。
庄宴眼眸湿漉漉的,介于要哭和忍着没哭之间。
陈厄沉默半秒,说:“也行。”
单薄的勇气与冲动在庄宴胸腔里,随着心跳的频率,乱七八糟地发酵。
庄宴说:“我其实是想追你。”
还想再多说几句,但酒后脑子转得慢,反应也迟缓,半天想不出来。
又怕陈厄不高兴,想走。庄宴低下头,忍着眼眶的酸涩,继续揪着对方的衣袖。
他听到陈厄又叹了口气,还算温和地碰了一下自己的耳垂。
“你醉傻了吧?”
都被亲过一次,还醉意盎然地说要追自己。
庄宴轻轻说:“我没傻。”
说完就又被亲了,陈厄半蹲半跪地吻过来,动作跟之前一样生疏笨拙。
很多事情就算不说出口,也很难藏得住,比如今天其实是他第一次亲吻一个omega。
比如他喜欢庄宴。
因为之前从没得到过回应,所以现在就算分不清是真话还是醉话,也尽量把动作放得和缓。
“那你追。”
庄宴还抓着他不放。
“陈厄,你不要讨厌我。”
“……”
“也别笑话我,”小醉鬼说得很慢,“我在追alpha方面,没什么经验。”
陈厄垂下眼眸。
他说:“嗯。”
于是庄宴脊背也放松下来,仿佛完成了一件计划已久的,特别了不起的事。
omega的信息素都偏甜,庄宴身上有很淡的丹桂香。他揪着陈厄的衣服,所以陈厄也没走。
窗外的丁香树被风吹响,一阵温柔的沙沙声。
安静了一会儿,alpha低头说:“行了,庄宴,放开吧。”
庄宴用力摇头。
暖黄的灯光下,陈厄皱着眉,移开脸。
庄宴醉归醉,现在倒微妙地敏锐起来。他问:“你是不是过敏了?”
陈厄没吭声。
他还是别着脸,不肯让庄宴看。
庄宴仰着脸,摇摇晃晃地要下床。今天跟明洲拼的全都是掺牛奶的鸡尾酒,陈厄肯定要过敏。
可是酒精本身让人行动不稳,而且omega的力气就这么大。
陈厄用外套蒙住庄宴的脑袋,把他往自己胸膛上一按,庄宴就挣扎不开了。
庄宴声音被蒙在布料里,听起来闷闷的:“我去帮你拿药。”
“这里没药。”陈厄说。
“让408帮你去买。”
陈厄半天没动,庄宴只好隔着外套,不高兴地戳他。
alpha声音低哑:“别闹,庄宴,很难看。”
就算是间接接触,过敏反应也需要一段时间才会消退。
庄宴闷声闷气地道歉:“对不起,我以后不喝牛奶了。”
他忽然意识到,陈厄家的冰箱里,确实常年准备着鲜牛奶。
如果晚上在这儿借宿,第二天早晨起来,408就会帮忙热来当早餐。
——难道这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吗?
心跳又慌了起来,庄宴甚至能嗅出外套上残留的,alpha霸道强硬的信息素的气息。
幸好整张脸都被遮住,不然,他现在脸红眼睛肿的模样,一定特别狼狈。
于是就这样安静了很久。
直到陈厄终于把外套放下来,丢在一旁的椅子上。
alpha脸上看起来还是有些红,但至少不再浮肿。垂眸看着庄宴的时候,眼窝有些深,一看就是很久没好好休息过。
语气里倒没什么不耐烦,他问:“还难过吗?”
酒意逐渐退去,庄宴垂着眼睛摇头。
陈厄说:“早点休息。”
话说完,就转身要走。那么宽敞的房间,陈厄没几步就来到门边。
庄宴仰起脸,认真地说:“晚安,明天见。”
陈厄握在门把上的手微微顿了顿。
“嗯。”
门关好之后,庄宴磨磨蹭蹭地去洗漱。
洗完一个澡,人也稍微清醒了一点点。其实时间还不算太晚,少年打开光脑的屏幕,慢慢地看着通讯录上的名字。
陈厄。
短短两个音节,平舌向上,接着是干净利落的去声。
长相英俊,但因为手上沾了太多血,煞气重。对不熟悉的人而言,性格也不算温和讨喜。
要冒着被刺伤的风险,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靠近。
才发现陈厄的指尖其实很烫,亲吻的时候,呼吸也会控制不住地颤抖。
庄宴翻了半个身,用手背遮住自己的酸涩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像是躺在流沙上,缓慢地往下陷落。
不知道怎么形容的鼓噪心情堆积在胸口,庄宴打开跟秦和瑜的对话框,看到舍友之前给自己留的话——
“他们说你被陈厄带走了。”
“没事吧小宴,有空了就报一声平安。”
“宣云也很担心你。”
庄宴慢慢打字:“我没事,今晚不回宿舍了,这边房间很多。”
秦和瑜状态变成正在输入,过了一会儿,一行字弹出来。
“那你注意安全……”
庄宴:“很安全的。”
秦和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