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有点消息的都能拿百两赏银。”
“皇上出手还真大方啊。”
听得虞以沫的名字,霍酒词忍不住侧了耳朵,心下奇怪,姑姑有徒弟?她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夕鹭若有所思,靠近霍酒词道:“小姐算是二姑娘的徒弟么?”
“我?”霍酒词愣了一下,抬脚往柜台走去,“不算。姑姑教的许多事我都不记得了,说是半吊子都勉强。”
皇宫里的水可深,她一个平头百姓,没必要去蹚。
“姑娘,这浮光锦是我们桃夭布庄新进的布料,您瞧瞧。”
“郡主肤色白,穿雪缎更适合些。”
……
霍酒词翻着账簿,仔细查看到货数量,期间,她总能听到羡鸯的声音,并非是羡鸯的声音好听,而是她来来回回就会介绍四种布料。
从长远来说,这肯定要出事。
霍酒词摇头叹息。
给客人挑布料一定得灵活,倘若客人有自己喜欢的布料,那他们便别说话,若是客人主动要求他们挑,那他们就得根据穿衣裳的人来挑。
比如,浮光锦是亮布,那便不该挑给肤色偏暗之人;再比如,雪缎柔软亲肤,价格也高,更适合做亵衣,而不是外衣。
显然,羡鸯并没听进去这些话,她给客人介绍布料只介绍自己喜欢的,并不管客人适不适合。
沉思半晌,霍酒词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她想着,得让羡鸯吃个亏,吃亏了才能长记性。她收起账簿,赶去绣坊安排刺绣之事。
*
晚膳时分,霍酒词回到侯府。
前厅已上好饭菜,桌边坐着四人,其中纪忱最显眼,他面色苍白,想来是昨日受的家法很重。
一等霍酒词坐下,罗氏当即来了一句,“日日出去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
“酒词在外头本本分分做生意,怎么就抛头露面了?”王约素厉声反击,在她看来,罗氏骂霍酒词便是打她的脸,“现在可不是以前,已故的惠景皇后就曾在帝都城里做生意,母亲这么说,岂不是骂了惠景皇后。”
霍酒词默然看着,没插话。
纪忱冷脸用饭,不发一语。
“你血口喷人!”罗氏被气着了,口不择言道;“惠景皇后是惠景皇后,给你比,你配比么?”
没想对方会这般说话,王约素瞬间黑了脸,正要回嘴。
“好了好了,你们俩都静静,听我说。”眼见两人要吵起来,纪从回开始打圆场,一边按着王约素,一边按着罗氏,“方才娘说姑娘家不该在外抛头露脸,这是对的,万一叫有心人盯上就麻烦了。”
“对。”罗氏趁机往上爬,责怪地睨了眼霍酒词,“她长得不差,叫那些地痞流氓缠上,吃亏的可是忱儿。”
纪从回偏帮,王约素的脸立马不对劲儿了。
“自然,夫人说得也没错。”纪从回继续道,两边都不得罪,“惠景皇后确实有在帝都城里做生意,她还鼓励能做生意的女子都去做生意,这是好事,说明我们惠景皇后是个好女人,女人才为女人着想。”
这下,霍酒词算是听出来了,公公是个墙头草,不过,他夹在两人之间也挺为难的。
几人各自说着,忽然,纪忱放下碗筷,端方有礼,却最是疏离,“我回房歇息了。”
“等等。”王约素喊住纪忱,不悦道:“你今晚去惊春院。”
闻言,霍酒词夹菜的手微微停顿。
没等纪忱开口,罗氏抢先道:“忱儿想去哪儿便去哪儿,你们少管。”说着,她看向纪忱,“忱儿别怕,奶奶给你撑腰。”她是真不想纪忱再离家出走了。
“娘,忱儿是我的儿子。”王约素放下碗筷,每一字都说得极重,像是在提醒罗氏。
她一说,罗氏更气,猛地站起身,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啊,你们是嫌我老了是不是,觉得我老糊涂了是不是,现在我说话都没人听了,儿子不孝,儿媳也不孝,家门不幸……”
“娘,你这是做什么。”纪从回吓坏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一跪,谁敢站着,厅上所有人都跪到了地上。
霍酒词诧异地瞧着罗氏,她怎么都没想到,罗氏会坐在地上闹脾气。兴许,年纪大了的人真跟小孩子差不多。
纪忱拉着罗氏的手,焦急道:“奶奶,地上凉,你快起来吧。”
“不成。”罗氏坚决道:“他们不答应,我就坐在地上不起来。”
“父亲母亲,儿媳不愿强留夫君,你们也别逼他了。”便在纪忱与王约素犹豫间,霍酒词开口,声音淡淡的,丝毫不起波澜。
“……”纪忱偷瞄霍酒词,心头泛起些许微妙之感,仿佛被小猫挠了一下,不怎么舒服。
“娘,你看酒词多懂事。”纪从回给了霍酒词一个夸赞的眼神,“从今往后,我们也不逼忱儿了,你快起来吧。”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目的达到,罗氏便搭着纪忱的手站起。
“嗯,是孙媳自己说的。”霍酒词跪着身,笑容清浅。于她而言,纪忱不去惊春院才好,省得她想起之前不快的事。
*
严州。
子时,月光被乌云遮蔽,城内漆黑一片,安静得诡异。
十几名黑衣人出现,踩着夜色进入知府霍同庆家中,将府内家丁侍女迷晕后一一送走,半点没惊动主屋那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