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自己能走。”她往后退了一步,果断拒绝他。
他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执意蹲下身,背对着她,“你走不快,还不如我背你。快,别浪费时间,等下雪了,我们俩就是想走也走不动。”
“那,你背不动的时候我们就停下,歇一歇。”沉默片刻,她说出这样一句话,搭着他的肩头趴了上来。
其实她不重,就是他现在身子虚,背她有点吃力。
可同时,他又觉得自己心头很充实。
“小医仙,你衣裳里塞了什么东西,怎么软绵绵的?”她一上来,背上就好像压了棉花,这滋味很新奇。
“你,下流胚子。”她娇嗔道,拿拳头轻轻捶了他一下,跟着,身子往后挪了点,不让自己贴着他。
“我怎么下流了?”莫名其妙的。他被骂得一头雾水,反问道:“哪个字下流?”
“哼。”她小声嘟囔,“反正就是下流。不准你问,也不准你说。”
“……”他哑口。记得师父说,女子的脾气就是六月的天,阴晴莫测,你猜不透的,听她的就好。
两人不说话,安安静静地往前走。如今他身子虚,根本用不了轻功,若是强行用,怕不是要从半空中跌下来。
“小医仙,我们俩也算是共患难同生死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名字?”路上无趣,他便引着她说话。
“不告诉你。”她声音里有困意,身子渐渐伏到了他背上,软绵绵的触感随之而来,“给你三次机会猜,猜中了我就告诉你。”
“那你不如让我大海捞针。”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起了猜她名字的劲头,“嗯,雪姬?”
“不对。”
她俯身伏在他稍显宽阔的背上,好玩似的拨弄他鬓边的发丝,痒痒的,而他喜欢这感觉。
他转着脑子,自己又不是神仙,没头没脑怎么猜。“你先说你姓什么。”
“笨蛋。”他说后,她低声笑骂,俏皮道:“告诉你就不叫猜了。”
“行吧。”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没走几丈距离又觉脑子发涨。念及她的腿,他暗暗咬牙强撑,“医仙师娘姓虞,你应该随她姓,叫,虞雪。”
“不对,还有一次机会。”她用手指在他背上点了点。“你怎么老猜雪,我名字里头没有这个字。”
还剩最后一次机会,他也晓得自己猜不到,索性不猜,而且,他的步履开始虚浮了。他清楚自己的身子,刚发作完寒症,本就是虚的,还喂了她那么多血,能撑着走到道观才奇怪。
“吼……”
“嗷呜……”
蓦然,不远处传来几道野兽的低吼。
背身趴着的小人儿受了惊,登时将他抱得紧紧的,“小道士,有野兽,我们,遇着野兽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跑啊。”语毕,他心道不妙,旋即收紧双臂,加快脚步往日出的地方走。
不出十步,他视线模糊,四肢全使不上劲儿。
而这一次,他将她摔了。
“小道士,你没事吧?”少女翻过身,焦急地望着她,双眼水雾弥漫。
他急促地喘着气,眼前越来越黑,却还是用尽力气翻身将她护在身下,“别怕,我护着你,说不定那些野兽吃了我就不吃你了。”
最后一字落下,他便跌入了黑暗之中。
“不,我要跟你一起死……”恍惚间,他听到她的哭腔很重。
再次醒来时,他躺在自己的屋子里,师父告诉他,“你师娘已经带着她的小徒弟离开了,为师怎么拦都拦不住。”
他张开嘴,话都没说,师父一把将他背起。转眼间,他们便到了山门口。
师娘和她还在千层台阶上,没走远。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师父腰间的蛊玲和师娘腰间的蛊玲煞有默契地响了起来,她欣喜地转过头,定定地瞧着他。
他费力地张开嘴,一激动,一句话就这么喊了出来,“小医仙,你愿不愿嫁给我?”
“哈哈哈……”一旁看戏的师兄们笑疯了。
“啊?”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反而是师娘拉了她一下,她才转过脑袋,背对着他,瓮声瓮气道:“我才不嫁给道士。”
“我不是道士。”他急急辩解,声音都大了几分,“你别嫁人,等我五年,五年之后我就能下山娶你了。”
她拉着医仙师娘的手摇晃,似乎有些拿不定注意,过了片刻,她小声道:“等你的病好了再说吧。”
说完,两人继续往下走
她不答应,他心急如焚,追着又问一句,“你明年还来么?”
这一问,她还是没答,可她点头了。
他欣喜若狂,日日等着下个冬天到来,谁知这一等便是五年。
*
日上三竿。
霍酒词转醒,一动,哪儿哪jsg儿都疼,她只觉浑身的骨架都要散了。
想起昨晚,她面上登时一红。
先是喝了被下药的酒,又主动跑出寿宴,最后找了个陌生男人当解药。
她害怕地睁开眼,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年轻的俊脸,偏薄的唇角微扬,额前碎发被光照得轻轻软软的。
两人亲昵相拥,男人正瞧着他,见她睁眼,他面上闪过一抹窘迫,尴尬道:“小医仙,你终于醒了。”
平心而论,他长得很俊,自己不亏,但身为女子,霍酒词始终过不去心里那一关。她又羞又恼,不管不顾地朝着那张好看的脸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