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骁看得窝火,索性手机丢开不看了。他盯着白哲吃西瓜,吃着吃着道:“这西瓜挺甜,你要不要来一口?”
白哲看着吉他弦说:“嗯,给我一块。”
杜子骁直接拿勺子把西瓜最中间的芯挖下来给了他。
白哲探身吃了,拿纸巾擦擦嘴,淡淡评价道:“是不错。”
“明儿我看看那大叔还在不在那卖,卖的话他那一车我都要了,给你送半车,其余拿去剧组送人情。”杜子骁说。
“随你。”白哲说。
“哎,我求你件事呗?”杜子骁坐到白哲脚边的地毯上,“我们队伍比赛的时候那几首歌,你帮我选选呗?”
导师抽签的结果是白哲第一名,高恒风第二名,莫希文第三名,杜子骁最后。莫希文给杜子骁出主题,她的主题是“青春”。这很符合杜子骁的年纪,而且他的队伍选手年龄偏小,诠释这个主题也非常合适。按理讲莫希文出的题已经放水很明显了,奈何杜子骁懒啊,身边守着白哲这么尊音乐大神,怎能不善加利用?于是他理直气壮把自己的工作推给白哲了。
白哲放下吉他,静静瞅着杜子骁,杜子骁原本以为他又要无视自己或者讽刺自己,白哲却忽然笑了。
“几个西瓜就想贿赂我吗?”
白哲的笑意从唇边至眼底,没有讥讽没有不屑,说话前便笑了一笑,话说完了,那笑意还在脸上停留着没有散去。杜子骁看呆了,他都不记得白哲有多久没对自己笑过了,猛然见到白哲的笑容,叫他觉得整个世界都这么不真实。
按照他的脾气,这会儿早就递上话,说你要什么,只要你说得出我上刀山下火海都送到你眼前,可这次杜子骁没有,他呆呆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觉得自己要在白哲的笑容里醉过去了。
看着杜子骁如此发傻,白哲无奈地摇摇头,再一次确定杜子骁肯定有病。
他抓起吉他,又把旁边的手机装口袋里,走到门边换鞋。杜子骁这才回过神,意识到白哲是要出门,赶忙问道:“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都晚上十点多了。
“录音室,frank有首新歌,我突然有点灵感,去跟他聊聊。”白哲拿了车钥匙拉开门。
“那你还回来吗?”杜子骁追问。
“回,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可能要明天早上了。”白哲一脚迈出门,回头道,“你们队的选歌我会帮你想想,明天早晨给你答复。你最好也尽快告诉我你要给我出什么难题,虽然我很怀疑你能不能难到我。”
随着一声门响,白哲出了门。
“frank,frank……老朋友回来你就彻底不要我了!”杜子骁抓起手机,恨恨地把一个发图大手拉进自己小号黑名单(虽然人家姑娘也不怎么在乎这个),“我要出柜!我一定要出柜!”
第22章
海选结束后,各位导师就要抽时间拍第二阶段的宣传片。程琳把时间定在周五上午,一大早白哲就跟助理到了电视台。
拍宣传片是件无聊又累人的事,别看播出来才一两分钟,拍起来却可能需要一整天。饶是白哲镜头感这么好,从化妆到正式进棚拍摄,也足足折腾到下午近三点才宣布收工。
白哲的助理早早在旁边给大家备好冷饮零食,现场一喊收工,她立刻就送上去。大家吃人嘴短,一个个吃着零食感谢白老师。白哲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客气,一边扯开领带,一边走出摄影棚。
摄影棚灯光强烈,冷气开到最低还是热,热得他额头上一层汗。他扯下领带,团成个团抹了抹额头,眼角一扫,却发现有人跟了上来。
他回过头,笑道:“蓓蓓,找我有事?”
“蓓蓓”名叫刘蓓,是节目组的编导之一,名叫刘蓓,负责白哲组的选手。她满脸愁容,站到白哲面前顾不上客套,开门见山道:“白老师,您知道frank要退赛吗?”
白哲被她问懵了。
“不知道。”白哲不解,“frank要退赛是什么意思?”
刘蓓露出一个“果然你也不知道”的表情。
“frank昨晚给我打电话,说有家美国唱片公司要签他,给他在美国发片,他现在要退赛,违约金三天后打过来。”刘蓓说,“他说完之后就把电话挂断了,我打过去,他关机。今天早晨,我发现他的退赛申请传真到我的传真机上。他说他很抱歉做了这样的决定,希望我们能理解。”
“美国唱片公司?”白哲皱紧眉头,“哪家唱片公司?”
“我不知道,他没有说。”刘蓓咬了咬牙,急道,“白老师,您事先有没有收到什么消息?有哪家唱片公司在私下接洽frank吗?就算他要签别家,我们可以慢慢谈,他这样一走了之,也有点太不负责任。我们怎么跟观众交代?人气选手因合约问题中途出走?他这不是……”
“你先别急,”白哲见她急得都快哭了,赶忙安慰道,“这件事告诉总导演了吗?”
“还没,”刘蓓眨了眨眼睛,硬是把眼泪忍回去,尽量冷静道,“事发突然,我还没告诉总导演。白老师,你知道总导演的脾气,这件事要是让他知道,frank想回都回不来。他是我一直负责的选手,所以我想先找他谈一谈,看看有没有可沟通的余地。可是从昨晚到现在,他电话关机,家里没人,我把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遍了……”
刘蓓说到这儿,眼泪再也忍不住,成串地掉了下来。
刚好这时候摄影棚里的人散了,三三两两往两人这边走来。刘蓓躲闪不及,又收不住眼泪,只好狼狈地侧过头。白哲心里一酸,抓着她的手,随便推开旁边一扇门就把她推了进去。
“蓓蓓,你不要急,frank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白哲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你先把消息压下来,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我来帮你,好不好?”
刘蓓哭花了眼线,一边用手帕擦眼泪,一边道:“谢谢白老师。”
白哲开着车,给罗品方打了无数个电话,绕城无数周,终于在护城河边找到了他。
傍晚的护城河宁静而安详,夕阳为河岸染上一层暖煦的金黄。时而有结伴散步的老人从河边缓缓走过,走累了,便到岸边的长椅上坐一坐。
白哲将车停在路边,沿着人工铺设的石板走到岸边。面前的长椅上坐着个熟悉的身影,白哲轻轻笑了一笑,坐到他身边。
“那天的太阳也是这样吧。”他看着远方低沉得快要隐没在楼层间的夕阳,浅笑道,“黄灿灿的,你说像个鸡蛋黄。”
罗品方不由得笑了起来:“你说的是十年前,我走那天。”
“咱们在这儿坐了一下午,一直坐到太阳落山了,是我亲自把你送到机场的。”白哲缓缓道。
“进安检之前我跟你说,我会成为超级巨星,衣锦还乡。”罗品方转头看着他,“你是不是那个时候就知道我不会成功?”
白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我不知道。你也好,我也好,未来是什么样,现在的你我都不可能知道。”
“不,我知道我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罗品方打断白哲。他自嘲地笑了一声,一句话在脱口而出的刹那收回,变为意思截然相反的另一句,“我会成功,这次我一定会成功,我会成为超级巨星,衣锦还乡。”
“那家唱片公司是这样许诺你的吗?”白哲问。
“他们怎样许诺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又一次看到了机会。”罗品方深吸一口气,“白哲,你应该知道,我的梦想就是美国。咱们一遍遍循环的歌,咱们为之呐喊的巨星,大部分都来自那里,那是全球音乐人都向往的天堂!十年前我很懵懂,白白错过了许多机会,现在机会又一次来了,我必须抓住它!”
“我不是不支持你去美国,可是能不能先把比赛完成?你现在人气很高,中途退赛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白哲劝道。
“白哲,你怎么了?以前的你根本不会说这种泄气的话!”罗品方不知哪来一股怒气,说着说着竟然直起身子怒视白哲,“以前的你会无条件支持我实现我的梦想!”
“梦想很重要,责任也很重要,你现在走太不负责任了!”白哲强迫自己心平气和跟他商量,“frank,节目组的每一个工作人员都为你付出了很多,你好歹等到比赛结束再走。是唱片公司不同意吗?没关系,我可以帮你跟他们谈。”
“没这个必要!”白哲刚说完,罗品方就断然拒绝了他,速度快得完全没有经过考虑。他急促地呼吸起来,显然白哲的话让他坐立不安,他像是想发火,却色厉内荏,根本无法发出这股火。
“我已经跟那家唱片公司谈妥了,就算你跟他们见面,结局也不会有丝毫改变。”随着开口讲话,他渐渐把自己的呼吸调整正常,不知怎么摆放的双手也渐渐镇定下来,“白哲,你是我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我不想为这种事跟你吵。别再管我了,好吗?别再拦着我,让我走吧。”
他艰难地笑笑,起身,手指微微抽搐着,跟白哲做了个告别的手势。
然后他转过身,脚步踉跄了一下,朝来处走去。
白哲静静看着frank的背影,那背影佝偻而畏缩,不像一个对未来充满希望的人,反倒充满了绝望。
frank自回国后一直意气风发,他踌躇满志地计划着要补上自己丢掉的这十年时间。他想发新专辑,开个人演唱会,想把自己的歌唱到每一个有乐迷存在的地方去。或许十年前,二十岁的frank的梦想是做超级巨星,衣锦还乡,可现在,对三十岁的frank而言,踏实歌唱才是他的梦想。
白哲突然站了起来。
“frank,你在骗我吧?”白哲叫住他,“真的有那家唱片公司吗?他们真的会为你出唱片吗?你要走,真的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吗?”
罗品方顿住脚,没有回头,直直地站在原地。
“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白哲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经济上出了问题,还是……”
“都没有。”罗品方回过头,一字一顿,“我说了,别、再、管、我!”
“我不可能不管你,如你所言,我们是最好的朋友。”白哲向他走近两步,“如果你经济上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我也可以想办法帮你摆平。就算你不想比赛也没关系,可你不能一走了之……”
白哲合了合眼睛,沉声道:“你不想唱歌了吗?”
我唱不了了。
罗品方在心底绝望地回应。
白哲,我想,可是我唱不了了。
“白哲,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罗品方仰头,发出一连串冷笑,“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跟我不一样。”
“明明咱们俩差不多时间出道,可你永远都压在我头上。你永远比我拿到更多资源,受到更多力捧——出专辑,我要在封面写明是你的御用词作才有人买;办签唱会,必须邀请你做嘉宾才能吸引到更多歌迷;就连我去商演,人家都惦记着能不能托我的关系,把你一起请来。白哲,我当年为什么会离开?因为我被你压得一口气都喘不过来!”
罗品方咬牙切齿,仿佛这些年来,隐藏在友情之下的妒忌与憎恶已经再也无法掩饰:“白哲,你知道吗,你这个人,你往那里一站,就等于在告诉所有人,你跟他们不一样。当我们苦苦为生计挣扎的时候,你作为白家的唯一的嫡子,含着金汤匙出生;当我们彻夜写歌,厚着脸皮往唱片公司寄deo希望被赏识的时候,你随随便便写一段旋律,就会登上金曲榜首。白哲,你太有天赋了,我们这些普通人不管多努力,只要站在你身边,就永无出头之日,除非……离开你。”
白哲的眼睛里忽然迸发出一丝极为痛苦的表情。
罗品方顾不得深究这表情的含义,或许是自己戳到了白哲的痛处,或许是自己让白哲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一直没有想通的东西,谁在乎?他只是歇斯底里地朝白哲咆哮:“所以你知道我有多恨吗?我破釜沉舟去了美国,根本没混出个人样,十年后,竟然还要借你的声势卷土重来!你知不知道我越红心里越恨自己,恨自己混了十年还是这副该死的老样子。白哲,你知道我真正的梦想是什么吗?我真正的梦想其实跟音乐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真正的梦想是希望自己的名字永远不会跟你出现在同一篇新闻里!”
“frank,”白哲张张嘴,他的声音小得好像只有自己能听到,“你说的都是气话吧?”
“是我的真心话。”罗品方冷冷地看着他,“白哲,我受够了,这该死的比赛我绝不会继续参加。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咱们各走各路,永不再见!”
第23章
杜子骁在白哲家里一直等到晚上11点。
杜子骁今天下戏早,来白哲家的路上顺便溜达着去了趟超市,买了肉蛋菜许多,打算给白哲做一顿丰盛的晚餐。要知道像杜子骁这种咖位的明星轻易不去公共场合,因为粉丝太多,眼尖的粉丝更多,哪怕墨镜口罩武装好,也可能一个不小心被认出来,进而被围观,第二天登上娱乐版头条。尤其是超市这种听起来一点也不高大上的地方,基本上被人拍到,就等着在一段时间内沦为全民玩笑对象吧。
可是白哲已经很久没正经吃顿饭了。
白哲忙起来,盒饭披萨汉堡轮着来能吃一星期不腻,他虽然挑嘴,可为了工作什么都能凑合。杜子骁盘算着他最近满满当当的时间表,就能推测出他最近的食谱是什么样。
这怎么行呢?营养要均衡啊。
所以杜子骁把一切顾虑都抛在脑后,全副武装去了趟超市,采购满满一购物车,又全副武装地回来了。
到了家,他洗菜切菜下锅翻炒,七点钟准时做好晚饭,见白哲还没有一点回来的意思,于是打电话,催。
白哲关机。
过了会儿再打。
还是关机。
杜子骁把所有饭菜端上桌,坐在客厅沙发下面,那块他最爱的白色地毯上边玩手机边等。玩了十分钟,让人ko六次,他心烦意乱地切换程序,给程琳打电话。
电话接通,他生怕程琳把自己听出来,掐着嗓子装娇滴滴少女:“喂,请问白老师在吗?”
“杜子骁你发什么神经?”程琳当场就把他戳穿了,“你找白老师干嘛?你能不能要点脸离白老师远点,你……”
“我找白哲有事,”既然被戳穿,杜子骁也豁出去了,直接问,“白哲在吗?”
“你有什么事跟我说,我会转达给白老师的!”
“哦,那就是不在了。”杜子骁啧啧舌,“否则你肯定直接说不在。”
“你!”程琳在电话那头八成鼻子都气歪了。
杜子骁早就习惯程琳对自己的敌意,还挺欣赏她,毕竟她对自己敌意大,完全是因为白哲。不过他这会儿心烦意乱,听程琳耽误自己时间,忍不住就坏心眼地补了两句:“程琳姐别生气,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其实我现在正在白哲家呢。对对对不用那么惊讶,我确实又跟白哲同居了。白哲怕你生气没告诉你,不过你早晚要知道的,对不对?就酱,么么哒~”
说完他挂断电话,在程琳打过来大骂之前火速把程琳拖进黑名单。
他在程琳面前给白哲造了这么大的谣,原本以为就算自己不出手,照程琳的脾气也会满城搜寻白哲,叫他出来给个交代。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桌上的饭菜凉了热,热了凉,白哲始终没有回来。
杜子骁趴在沙发上,给白哲打第65个电话,对面提示,还是关机。
杜子骁开始害怕了。
该不会出什么危险了吧?
车祸?抢劫?还是季勤章那个衣冠禽兽终于忍不住,对白哲下手了?
杜子骁越想越怕,觉得哪个可能性变成现实都会要了自己的命。
我要出去找白哲!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跳起来,几步窜到门边,刚要换鞋,就听见外面传来钥匙插进门的声响。
下一秒,白哲推门进来了。
“白哲你……”杜子骁一肚子担心在见到他那一刻统统烟消云散,他急切地想问白哲这一晚上到底去了哪儿,可是白哲摆摆手,示意他先别跟自己说话。
以他的洁癖,回家必须先换鞋,但今天他却径直走到书房,先给手机插上充电器。杜子骁早就猜到他关机可能是因为手机没电了,可是白哲开着车,车上有充电器,充电不就好了?
他追过去问,恰好白哲走回来换鞋,两人身子一错,肩膀撞在一起。
杜子骁这才注意到白哲脸色很不好。
眉心微微蹙起,嘴唇苍白发紫,神情恍惚,目光没什么焦距,很少见的低沉模样。
“白哲,你怎么了?”杜子骁急切地问。
“没事。”白哲淡淡答了一句,换过鞋紧接着走回房间。手机充了一点电已经开机,他拇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把手机竖在耳边。
过了会儿,杜子骁就听见他说:“抱歉,手机没电了……对,我想知道罗品方在美国期间都发生了些什么……我知道很难查到,但我很着急……不不,不要让季先生知道……”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杜子骁站在门口朝里望去,只见白哲缓慢地呼吸了一下,像是努力要把怒气都压下去似的。然而下一秒,电话那头又补了句,就是这一句,让白哲所有的怒火都压不住了。
“什么叫‘不让季先生知道就没法调查’?!是我在养着你还是季勤章在养着你?”白哲少见地对电话那头大吼,“你是从我这里领薪水的,为什么要请示季勤章的意思?难道我身边就没一个我自己的人了?他是想把我架空吗?!”
电话那边赶紧辩解,但是白哲不打算再听,直接把电话挂断,甩手扔到了书桌上。
杜子骁跟白哲在一起七年,也就见他跟自己发过这么大火,对着外人,还真是一次都没见过。
他直觉有什么大事发生,赶忙收敛起平时凑表链的混账样子,温温柔柔做白哲的贴心小棉袄:“怎么了?”
白哲没理他。
他被白哲无视惯了,走上前几步问:“罗品方出什么事了?好端端的,你查他在美国发生些什么干嘛?”
白哲轻轻抬了一下头:“与你无关。”
“怎么会与我无关呢,我跟他毕竟认识一场嘛。”还是假想敌呢,杜子骁在心里补充。
白哲仍旧冷淡到极点:“不用你管。”
“好吧,”杜子骁无奈道,“就算我不管这个,可我总得弄明白你是为了什么心情不好……”
白哲终于抬起了头。
他冷冷地看着杜子骁,眼神冰冷又充满戒备,看得杜子骁周身发凉。
“你怎么又在我家?”白哲道。
这话问得很奇怪,杜子骁这段日子以来就有事没事到他家,白哲是知道的,开始虽然还不高兴,后来管不了也就不管了。现在怎么又旧话重提了呢?
杜子骁不知道怎么接,强烈的直觉告诉他,别说话,憋着。
果然,白哲根本没给他回答的机会:“我不是说过让你别来我家吗?”
杜子骁懂了,白哲心情不好,想找事。
小桂说过,白哲脾气好,可脾气好的人发起火来更可怕。所以杜子骁明智地选择不要跟白哲的怒火正面对抗。
他闭嘴,直挺挺站着,不接话,任骂。
然而白哲的心情真的差到了极点,他连骂人的兴致都没有,直接指着大门:“我不想看到你,出去。”
杜子骁看了看门,又看了看白哲,问:“我可以走,但是你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否则留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我出什么事了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们离婚了,从今往后没关系了,我怎么样与你无关!”白哲大声道。
“我看到了就与我有关。”杜子骁无奈道,“白哲,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我怎么能扔下你一个人……”
“你不是早就把我扔下了吗?”白哲骤然打断他,冷笑,“你早就把我一个人扔下了,不是吗?”
“当初你背着我悄悄签了偶像剧合约,专辑刚开个头,就跑去拍电视剧,那时候你怎么就能狠心一走了之?”白哲冷冷地看着他,“杜子骁,你现在来装什么贴心负责?你不是早就把我扔掉了吗?!你知不知道我为你的新专辑花了多少心思?你说走就走,全世界都知道了,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我觉得自己好像被你抛弃了。你不要音乐了,连我也不要了,你要开始自己的新事业了,我对你没有用了……”
“白哲,我从没这么想过……”杜子骁知道当年自己暂停新专辑转而拍电视剧对白哲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他以为当年的事,在当年就已经说开了,万万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白哲竟然还是为这件事耿耿于怀,而且还钻牛角尖似的想了这么多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那你是怎么想的?”白哲闭上眼,傍晚罗品方歇斯底里的控诉仿佛仍在耳畔,那一句“离开你”牵引出经年的伤疤,让他一整个晚上锥心刺骨,疼痛难当,“终于离开这个人了,好开心啊。他给了我太多的压力,让我喘不过气来。在他身边我永远只能是个普通人,不管怎么努力都看不见未来……”
白哲模仿着杜子骁的心声,一句一句,剜出了那些深埋心底,或许一辈子也不会拿出来见见天日的真相。
杜子骁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白哲静静地看着他,他觉得随着杜子骁表情的僵硬,自己浑身的血液也不再流动。
心痛或许在推开门,见到杜子骁的那一刻就开始了。原本只是钝痛,他还能强撑着与人电话,强撑着压下愤怒,强撑着保持理智,在心痛爆发前把杜子骁赶走。可是你为什么不走?白哲看着面前的人,心里有个声音在问,你为什么不走?
我是真的不想见到你,因为看着你的脸,我就会忍不住想起那个曾经那么无措的自己。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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