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若静止,万物悄无声息,似都在倾听他的心声。
不爱与人聊心事的男子,细细回忆着往事,往事尽是殇。
“起初,我以为会双耳失聪,若是那样,我也不知该如何走过之后的路,幸得上苍垂怜,为我保留了右耳的听觉,让我还能聆听歌声、风声、流水声。”
宁瑶忽然跪坐起来抱住他,含泪亲吻他失聪的左耳,虔诚而炽烈。
“若殿下不弃,妾身愿做殿下的左耳,为你描述世间的美好。”
夕阳斜照的逼仄抱夏内,两人静静相拥,没有再去谈及这件事,可他们都得到了慰藉。
赵修槿向宁瑶敞开了心扉,宁瑶接纳了赵修槿的不完美。
月有圆缺,人无完人,赵修槿确失的一角,由宁瑶的“爱”填补了。
——
入夜,赵修槿又去书房了,一直到深夜也没回来。
宁瑶差人请了几趟也没把人请回来,不免狐疑,推开门亲自挂帅。
书房内烛台一盏,英俊的男子端坐桌前,翻看着什么,见门口传来动静,将手边的册子放进抽屉里。
宁瑶走进来,“殿下不是说今晚陪我么,怎么又忙了?”
赵修槿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道:“让自己冷静冷静。”
宁瑶没懂这话的深意,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臂,“夜深了,快跟妾身回房。”
赵修槿坐着不动,手臂一用力,反将宁瑶拉了过来,抱坐在腿上。
灯影映在明瓦窗子上不甚清晰,可依旧烘托了暗昧。
宁瑶头一次坐在赵修槿腿上,紧张地收紧肚子,绷直背脊,却又上扬着嘴角扭捏问道:“干嘛呀?”
赵修槿下巴抵在她肩头,闭眼思忖起什么,半晌侧眸看她,“咱们试试。”
“嗯?”
拉开案面下的抽屉,赵修槿拿出那个小册子,翻开折角的一页拿给她看,“这个。”
宁瑶还以为是什么稀罕书籍,探身一看差点咬到腮肉,“不、不了,我太累了,至少也要三日后。”
娇气是真娇气,幸好有人宠着。
赵修槿单手支颐,有商有量道:“一回生二回熟,我注意些,咱们再试试。”
宁瑶合上小册子,丢远了些,扭腰捧起他的脸,“亲亲,唔?”
亲几下就能打发一个刚开荤的男子吗?赵修槿笑笑,配合着闭上眼。
宁瑶咽下嗓子,凑过去吻住他。
青涩的吻不带任何欲念,让人只想纵情沉浸在温情里,不染风月事。赵修槿揽住她的腰,温柔地回应起来。
鸳鸯于灯火下交颈,唯美温馨。
赵修槿忽然将宁瑶抱起来,摁在了身后的多宝阁上。
黑漆檀木多宝阁上陈列着不少玉饰瓷器,还有名贵的珐琅、玛瑙的瓶瓶罐罐,可经他们这么一闹,全都颤巍巍地摇晃起来。
宁瑶感觉后背硌得慌,捶了一下赵修槿的肩,开始战略性服软。
赵修槿撇了她一双绣鞋,将她放在桌面上,故意让她伸出莹白的小脚取悦他。
宁瑶恼羞,支支吾吾半天也没答应,后来迫于压力屈服了。
书房外,兰儿瞪大一双铜铃眼,看向敛笑的张秉得,“张总管,新婚燕尔都这么腻乎吗?”
张秉得没好气地哼一声,扯着公鸡嗓道:“咱家哪里晓得!”
兰儿捂嘴偷笑,点了点头。
月上中天,这一夜缱绻浓长,旖旎如蜜。
第32章惊变
正月十七,北城门传来急报,辽东将领归程途中遭遇伏击,死伤惨重,庄芷柔下落不明。
消息一出,朝野震惊。
此番前来面圣的辽东将领全是顶尖的悍将,什么人敢与他们一较高下,还偷袭成了?
金銮殿上,嘉和帝大怒,下令追查到底,并营救人质。
庄芷柔是庄辛仅剩的骨肉,若是因朝会出事,嘉和帝不知庄辛会做出什么极端举动。
辽东将领的安危牵动着朝野上下,赵修槿更是带重兵连夜出发,赶赴出事地点。
临出发时,宁瑶不安地握住他的手,“处理好那边的事,殿下一定要早些回来。”
小夫妻刚刚圆房就要分开,心中都是满满的不舍。
走到宫门前,赵修槿倾身抱住她,“别送了,为夫很快就会回来,你乖乖等在宫里,觉得闷就叫怀贤来陪你,断不可再饮酒。”
宁瑶在他怀里点点头,紧紧搂住他的腰身,“妾身在东宫等着殿下。”
没有他,她哪儿也不想去。
黑压压的队伍随着赵修槿启程,宁瑶提裙奔上城楼,站在城堞里眺望黑甲骑兵中那抹跨坐飙风马的白衣男子,久久不愿收回视线。
回到东暖阁,她兴致缺缺地倚在窗前,手里捏着赵修槿的寝衣。
兰儿端来药膳,“小姐该喝药了。”
浓重的味道溢出瓷盅,宁瑶皱皱眉,“今儿这药怎么一股红枣味?”
赵修槿开具的药膳极苦,便让太医局放些红枣掩味,味道被调至的清甜可口,可今儿这药膳,闻起来就很腻人,像是加了三倍的红枣。
兰儿舀了一碗,也觉得奇怪,“要不奴婢让人去太医局问问?”
适逢辽东将领出事,朝廷内外一片恐慌,太医局更是派出了半数太医前往救援,宁瑶不想矫情添乱,“算了,给我吧。”
等服下药膳,她抱着雏菊儿在庭院内消食,莫名觉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