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
写好密函,郑全贵让心腹下属快马加鞭送往扬州,“切记,绝不可经他人之手,务必亲手交给五皇子!”
“卑职遵命!”
送心腹离开,郑全贵勾起眼眸,连笑纹里都带着算计,他等这个时机等了太久,蛰伏的蛟龙还朝,势必会掀起惊天巨浪。
司礼监的火坑上,一名身穿九蟒锦袍的男子,一边转着乾坤珠,一边不咸不淡道:“不愧是大总管,能将甩锅和栽赃完美结合。不过,本王还是要提醒你,凡事要循序渐进,不可心急。太子势力大,不是你想打压就打压得了的,而且,皇上也不糊涂,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才后悔。”
郑全贵转身笑道:“五王爷提醒的是,老奴受教了。就不知,王爷打算何时与五皇子相见?”
左宗令赵崎哼笑一声,“在他面圣前吧。”
随后,他起身去往御书房,陪皇兄议事去了。男子三十出头,风华正茂的年纪,眼底却凝着浓浓云翳。若说朝臣都是精明的狐狸,那他就是成了精的狐妖。
次日,兰儿端着药膳走进东暖阁,解释道:“奴婢跟医正打听过了,他说正月药材难寻,用的都是陈年旧药,味道会更涩更苦,所以多加了红枣提味。”
宁瑶接过瓷盅,放在边上,抬手扶住额,“我今儿有些心悸虚脱,去帮我请个太医过来。”
兰儿福福身子,应了声“是”。
晌午时,徐医正收回搭在宁瑶腕部的蚕帕,恭敬道:“娘娘忧思过度,才会犯心悸,稍后微臣会为娘娘熬些静心的汤药。”
宁瑶拢好衣袖,淡淡道了声谢,让兰儿送他离开。
徐医正提起药箱走出东宫,见不远处站着一名司礼监的太监,深知这是郑全贵的眼线。他默叹一声,灰溜溜离开。
接下来的几日,宁瑶除了每日去给皇后请安,几乎足不出户,数着黄历盼郎君归来。
兰儿又端来药膳,“小姐该服药了。”
宁瑶问道:“太子可有消息送回?”
兰儿疑惑,“小姐不是那会儿问过奴婢了么,太子没有传回消息。”
不安袭上心头,宁瑶躺在软塌上,小脸蕴着寂寥。因太思念赵修槿,人也跟着日渐消瘦,“没有信儿吗?”
察觉到她的异常,兰儿蹲在塌前握住她的手,“小姐,你已经问过奴婢不下五次了,奴婢知道你想念太子,可咱也不能郁郁寡欢呀。”
五次......
宁瑶拧眉,自己为何记不起兰儿回答过?
夜里,她从噩梦中惊醒,想要让兰儿进屋陪自己,却一时想不起兰儿的名字,费了好半天才想起来。
察觉出自己的诡异,宁瑶靠在围子上陷入沉思。
当兰儿再把药膳端来时,她点点头,“放那吧,我一会儿吃。”
事出反常必有妖,等兰儿离开,宁瑶掏出太子刻意留给她的试药银针,一根根刺进药膳里。
银针变了色......
她浑身冰寒,将药膳倒进篓里,佯装喝过了,并也留下了一部分证据。
没一会儿,她起身修书一封,想在宫里找个可靠的人去给太子送信。父亲最为合适!而且,她需要通过父亲确定药膳的成分,以及是下毒之人。
可父亲不能随意靠近东宫,她只能借着思念亲人为由,叫宫人去请。
又几日,久不露面的郑阙急匆匆跑进御膳房,不顾侍卫阻拦,大声道:“皇上,奴才有来自江南的密报!”
那日傍晚,御花园最后一棵腊梅迎风绽放,抖动着傲雪凌霜之姿,后来居上的,成了梅林最娇艳的存在。
嘉和帝看着密报上关于五皇子的音尘,阴鸷的面庞写满复杂,他攥皱信笺,看向跪地的郑阙,“你是如何得到这个线索的?”
郑阙按着郑全贵的话,重复了一遍,大意是:他被太子驱赶出宫,心里郁结,于是南下游历,途中经过扬州时,所剩钱粮不多,便去当铺抵押玉佩,无意中发现一枚皇家玉牌,经过严刑拷问,当铺的老板交代了玉牌的来历,再顺藤摸瓜,找到了毫不知情的五皇子。
嘉和帝倚在龙椅上,“所以,朕的五子竟不知玉牌为何物。”
郑阙:“是这样的。”
“那不是愚蠢么!”嘉和帝嗤了一声,“他两岁离宫,可以不知自己的身世,但手上有这么一个精致玉牌,不知去找人打听?”
皇帝陛下似乎跑偏了重点,这让郑阙无言以对,下意识看向龙椅旁的郑全贵。
郑全贵顶顶腮帮,躬身打起圆场:“可能五皇子自幼孤苦,无人教导,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不识得皇家御物。”
坐在圈椅上的赵崎也笑着劝道:“皇兄息怒,找到皇子是大喜事,生气就不应景了,不如由臣弟去一探虚实,皇兄再做定夺。”
宗人府中的官员,都是皇帝的心腹之臣,由朝中重臣兼任之。而五王爷赵崎坐拥宗人府第一把交椅,更得皇帝信任。他对五皇子身份的定论,必然是有说服性的。
嘉和帝不疑有他,摆摆手,“快去快回。”
赵崎颔首,转身离去。
等众人退下,嘉和帝捏了捏鼻梁,忽然问道:“东宫那丫头怎么样了?”
郑全贵佯装不知,“老奴这就派人过去打听。”
须臾,打听的小太监跑回来禀告:“启禀皇上,东宫那边来了三名御医,正在为太子妃诊脉。东宫的人全都支支吾吾的不给个准话儿,奴才看着,情况好像不太妙。而且,听坤宁宫的人说,太子妃已有五日没去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