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怎么能说这么丧良心的话?!”周母总是哭着对原身说这些话,“难道爸妈不想让你过得更好一点吗?难道爸妈就是刻意虐待你、故意让你吃不好穿不暖吗?可是爸妈有什么办法?你投生在我们家,而我们家就是这样的,这就是你的命啊!”
“你爸有这个要命的病,天天都在吃钱,你妈也没什么文化,不能给你更好的生活,只能让你跟着我们吃苦,可这是我们愿意的吗?!我们已经对你竭尽全力了,你是不是一定要让爸妈剖出心来卖血供你吃喝供你玩乐?!小风,你做人不能这么丧良心啊!”
不孝,丧良心。
生养恩,心脏病。
一切的一切如同大山沉甸甸压在原身心头,让他打碎了自己最后的自尊心,咬牙供起了这个并不贫困的家庭。
是啊,爸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家里没钱,爸有病,而妈又没有更好的挣钱法子?
他是周家的儿子,他除了接受,还能怎么样?
这就是他的命啊!
原身本就不是学习上的天才,再加上进入高中后他就扛起了生活的重担,一个又一个的兼职让他难以花费更多的心思在学习上,于是他的成绩一落千丈。
周边的邻居们,包括周家,都忘了原身也曾经是学校前三的好学生,纷纷说原身果然不是个学习的料,还是早早外出打工的好,于是在外人的言论和生活的压力下,原身最后还是在十七岁高二那年辍学,背井离乡,独身来到h市闯荡。
而h市,正是那燕家的大本营!
所以在原身来到h市的三年后,也就是二十岁的那年,原身终于被燕家人找上了门,从而开启了一系列令原身不甘、痛苦、愤恨乃至绝望的事件。
【原主周冽风的愿望是,证明自己不比任何人差,让所有辜负自己的人都只能远远仰望自己。】
谢非言稍稍叹气:“还想着要向那些人证明自己?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啊。”
否则周冽风的愿望就应该是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让他们在一无所有的痛苦、懊悔、相互怨恨中渡过余生。
系统不知道谢非言脑袋里转着什么危险念头,还在照本宣科。
【原主死的时候是二十二岁,而他最后悔的就是二十岁那年听信了燕家人的话,以燕家远房亲戚的身份住进了燕家。一步错步步错,从这以后,他一个真正的燕家少爷,竟以打秋风的穷亲戚的身份跟在燕意白的身后,看着这个夺走他一切的人是过得如何众星捧月。】
谢非言沉声道:“所以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就是燕意白了?”
【不,气运之子是燕意白的未婚夫,掌控h市经济命脉的财阀,季氏集团的继承人季雪宸。】
谢非言:“……”
这小世界怎么回事?财阀他就忍了,还掌控某某市的经济命脉?
口气这么大吗?!
谢非言捏了捏眉心:“这个小世界是虚构世界?”
【差不多。】
“难怪。”难怪这么浮夸。
系统继续读剧本。
【在燕意白十二岁的时候,季雪宸就知道了燕意白不是燕家儿子,也查出了原主的存在,但因为季雪宸深爱燕意白,所以他抹去了首尾,瞒骗了燕家八年。但后来燕家闹出了乱子,燕家那位已出嫁多年的女儿,也就是燕意白的那位姑奶奶回来了,偷偷把燕家所有人的亲缘关系都鉴定了一遍,闹出了大事件,并意外查出了燕意白的身世,之后燕家人才顺藤摸瓜找到原主。至于后来让原主以“燕家远房亲戚”的身份住进燕家这个事,也是季雪宸提议的。】
谢非言笑了一声:“季雪宸吗?倒是有点意思。”
早就知道了周冽风过得什么日子的季雪宸,让周冽风以亲戚身份住进燕家又能怀着什么好意?
不过是杀人诛心罢了。
“我可喜欢这样有意思的人了。”
谢非言说得意味深长,直把系统听得毛骨悚然。
系统悄悄抱住胖胖的自己,就连照本宣科的声音都磕巴了一下。
【那个……这个……总之,现在就是原身二十岁,燕家人找上门的那一天。】
【现在他们已经在你的租房外等着你了。】
“哦?”
谢非言心念一动,恰好身体疲惫感涌来,让他的每一步都格外艰难,于是谢非言干脆停下脚步,坐在了路灯下的长椅上。
这时,天色昏暗,寒风凛冽,大雪飞扬。
原身周冽风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此刻正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向租房。
周冽风没有学历,没有文化,没有人脉,咬牙外出打工也是凭的一腔勇气和责任。但想要找工作,只有勇气是不行的,因此到了h市后,什么都没有的他频频碰壁,最后经过重重波折后,他终于发掘了自己身高腿长、动作灵敏跑得快的特长,当了个小主播,主职不是别的,是跑酷。
跑酷这个东西说来时髦,看起来酷炫,但却是极限运动之一,是种非常危险的活动。哪怕周冽风已经非常小心了,在每次跑酷前都会精心把路线图与计划书重复写上好几份,确保自己记下了每个细节,但各种小意外总会让他的身上带伤。
不过还好,周冽风身上虽然小伤不断,但大伤没有,平日里收的打赏也不少,就算他一直在给周家转钱,自己也存下了点小积蓄,甚至他最近还被某公司看上,已经跟经纪公司初步接触,准备向网红转职,准备逐渐摆脱危险的跑酷生活,或者转向有专业人士和器具打底的职业跑酷生涯。
这一年,咬牙坚持了二十年的周冽风,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面转变。
——只要燕家人没有出现。
冰冷的雪夜里,谢非言坐在积雪的长椅上,独自思考着自己的日后计划和人生方向,思考自己该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找到这个小世界里的沈辞镜。
昏黄的灯光落在谢非言鸦羽般的长睫上,在他的肩上堆积。
此刻,分明有行人与车辆在周边来来往往,但他坐着的这一方小天地却像是独立于雪色的世界之外,沉默而孤寂,让人只远远瞧了一眼,就再放不下心来。
“停车。”
“是的少爷,请问您——等等,少爷,你要下车?外头太冷了,您这样的金贵之躯,怎么能……”
脚步声踏着雪,将那唠叨不休的话语抛在身后,走向了路灯下的长椅,在谢非言身前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