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时,孩童的娘亲终于小跑着找来了,拉住孩童的手,嗔怪道:“你这孩子,怎能这样跑到江边来?万一落水了可怎么办?!这风筝湿了就湿了,再买一个就是了,何苦——咦?”
这会儿,这位娘子也看到了孩童手上崭新的风筝,忍不住也是惊咦出声,没想到这风筝竟没有损毁。
而待到回神后,她笑了起来,没想太多,只以为是幸运,心里还稍稍松了口气。
“无事便好,一切都好就好……良儿,你不是想要放风筝吗?江边可不方便放风筝呢,阿娘带你去山上吧!”
“真的吗?!”
孩童欢呼起来,将方才的事抛到脑后,咯咯笑着跟自己娘亲离开了江边,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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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元文帝收到急信一封,展开一看,却原来是自己那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六儿子留书出走了!
在书信里,这小子说他与大正王朝以及大正皇室的缘分已尽,如今要踏上求仙之路,或许多年后才会回来又或许再不会回来,但养育之恩不得不报,因此他除了书信外,还留下玉佩一枚,说日后若大正王朝遇到难事,那么将此玉佩摔碎,他自会回来,代为处理。
元文帝见着此信,气得火冒三丈,万没想到平日里一声不吭的六儿子暗地里竟是如此狂悖傲慢之人!
什么叫做“他与大正王朝和皇室的缘分已尽”?
什么叫做“他可能以后再不回来,所以留下玉佩、许诺大正王朝一件事,作为养育之恩的回报”?!
他以为他宁玄承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他以为他宁玄承是在跟谁说话?!
反了!简直是反了!!
元文帝暴跳如雷,将手上的信与玉佩掷于地上,甚至连桌上的奏折也全都扫了下去。
“来人!来人!”元文帝厉声呵斥,“封锁皇城,派出羽林军,将那私离皇城的宁玄承押到殿前!朕——要好好地治他的罪!”
天子一怒,非同小可。
皇城内一阵紧张,迅速行动起来。
而与此同时,殿外通报,说是有一位江姓高人应召前来。
原来,白日里,元文帝见这位江姓高人在卜算上表现不俗,于是便令这位大师夜间前来,私下里算算自己的寿命,顺便再算算他大正王朝的气运。
如今,见到这位高人来了,元文帝面上神色一整,喜道:“快快请进!”说着,他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面色不豫,“怎的没一点眼力见?还不快快把此地收拾干净?!”
内侍们连忙动作起来,而那位得道高人江大师,也在此刻面容矜持、不卑不亢地跨入殿内。
“拜见大正皇帝。”江大师站在殿上,见皇帝而不跪,只是微微拱手,“在下江见褚,自东土大秦远道而来,却不知大正皇帝深夜召见,所为何事?”
元文帝见着这样的江大师,不怒反喜,觉得对方行事这般洒脱不羁,果真是世外高人的作风!
于是,元文帝开口,向江见褚隐晦地问起了寿命。
江见褚先是推脱再三,说寿命乃天数,不是人力可妄自揣度的,几个回合后,见元文帝再三恳求,便叹息松口,道:“皇帝的寿数,非关乎一人也,实关乎一国也!既皇帝你这般诚心,那么我也愿为了大正万民的福祉一试!若上天感到了冒犯,那么所有怒火,冲我江见褚一人来就是!”
元文帝大喜之下,心中也是感动非常,暗自发誓绝不亏待了这位高人。
“还请江大师做法!”
江见褚捋着胡须,命人摆好法坛,挥动着自己手上的拂尘,就要做法。
然而就在江见褚身上法力气息泄漏的瞬间,一道惊绝白光从元文帝的殿中倏尔爆开,携无匹锐气,瞬间扫过皇城,将整座皇城上空的云层与浊气都涤荡一清!
无数修士在这白光下或感到心悸,或感到灼痛难忍,纷纷于这一瞬间惊醒,向皇宫的方向望去,心中惊疑不定,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而此时,正处于皇宫中的江见褚则在这道锋锐白光下首当其冲,被白光扫过的瞬间便感到体内血液翻滚沸腾,仿佛被白光点燃!
他惨叫一声,露出原型,化作一只江边老龟——原来这江见褚根本不是什么来自东土的得道大师,而是一只善于卜算的精怪而已!
在场众人见“大师”露了原型,不由得震惊失色。
但此刻,这只老龟心中同样震惊骇然,以为皇宫中有高人坐镇,见不得自己欺骗天子,这才出手警示!
它吓得冷汗直冒,心中得意一扫而空,半句话都不敢多说,四足并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溜出皇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许久许久。
夜风带着凉意卷过。
元文帝终于惊醒,心有余悸的同时又有窃喜,向身边内侍连连催促:“快!方才那道白光从何而来?!快快找来与朕!”
一阵慌张忙乱后,在元文帝愕然的目光下,一纸仍残留着氤氲白光的书信被递到元文帝面前。
“陛下,是……是六皇子的信……”
元文帝手腕轻颤,接过信件,将这封书信又读过一遍。
然而这一次,他心中再没有了最初的暴怒,反而被深深的思索和浅浅敬畏所取代。
一封留书而已,竟有此威能,那……
那他那位不起眼的“六儿子”,如今又到了什么地步?!
而这块玉佩,日后又会给大正王朝带来什么?!
元文帝拿起玉佩,思索片刻后,蓦然惊醒。
“等等?羽林军何在?!快快传令下去,告诉他们不必再找了,叫他们速速回营!”
“什么?陛下,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