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是金线紫袍,用萧厉常服改制的那件。画轴,是萧厉画得宁长乐抱猫的画。户籍,就是从徐家带回来的那张宁氏户籍证明。
萧厉把户籍凭证拿出来折好,放进自己怀里。
他道:“我知晓了,我会还给他。”
花姨走后,萧厉回寝殿取回一箱东西,并遗物遗书一同拿着,进了月华殿。
久安正守在宁长乐的寝殿门口,担忧不已。
“王爷,少爷他一直把自己关在寝殿不出来。”
“我来。”
萧厉抬起一脚,踹开寝室的门。
宁长乐吓得一哆嗦,错愕地看向萧厉。
“宁长乐,你的遗书遗物统统还给你。”
萧厉重重把东西摔在他面前,言语激烈,带着浓浓兴师问罪的意味。
“不是说骗我的吗?不是说关我屁事吗?你以为我会稀罕你三百万两银子!
你是不错的合作选择,却也不是唯一的。要银子难道不容易,我甚至可以派兵直接抢豪绅世族!你以为我为何乖乖听你的话?你以为你凭什么捅我一刀,我还要替你遮掩?”
“我心悦于你,你是知道的。”
萧厉抿了抿干裂的唇角,半蹲屈膝,让自己的眼睛与宁长乐的眼睛持平,近乎虔诚地问道:“所以,你的回答是什么?”
第32章萧厉一声‘哥哥’,惊得……
宁长乐撇过脸,躲避萧厉的眼神。
“抱歉。”
徐恩义死了,紧绷多年的弦断了,宁长乐甚至从未想过会有以后,不明白自己活得还有什么意义。
对于萧厉的感情,他手足无措,没有心思回应。
萧厉眸色一暗,道:“我明白了。从此后,我对你也会死了那条心思。大家桥归桥,路归路。”
宁长乐眼皮跳动,刻意忽视心底的不舒服感。理智地想,萧厉的做法是极正常的。若有人背叛他,敢背后捅刀,宁长乐会让人死得很惨。
“你儿时的衣裳,娘亲从北疆托人带回来,让我交给你。我年幼时承过的情,现在还你。”
衣服是宁长乐离开王府的当天收到的,萧厉这才有机会物归原主。
宁长乐愣了愣,打开木箱,满满当当的一整箱。衣物的面料都是极好的,柔软亲肤,样式可爱,保存得很小心,还同新的一样。
他拿起一件虎头袄,细细抚摸,在衣角内侧发现歪歪扭扭、针脚粗糙的绣字—“长乐宝宝”。
是娘亲绣的!
心脏被狠狠击中,宁长乐急切地翻找。
每一件、每一件衣物的内角都有歪歪扭扭的绣字。
宁长乐泪如雨下,泣不成声,一遍遍抚摸着绣字。
萧厉第一次见宁长乐这般哭。
宁长乐总是倔强得像顽石,冷硬又强悍。
可现在却如同盈满水的透明琉璃,轻轻一碰,就能破碎。
萧厉心疼得一抽一抽,想把人抱入怀里,如珍宝般呵护。
伸出的手指未触到宁长乐,又默默收回来。
宁长乐哭了好一会,缓缓说道:“我一直对娘亲怀有怨恨,恨她当年狠心丢下我一人。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与其说恨娘亲,不如说恨的是自己,恨自己当年没能救她。”
这么多年深藏于心底的煎熬痛楚随着眼泪倾泻,有了发泄的出口。
“萧厉,我想扶柩回乡。”宁长乐道。
萧厉张了张嘴,哑声道:“好。”
宁长乐的心结被打开,他的心自由了,只是他的心里没有我而已。萧厉满腹苦涩地想。
三日后,一切整理妥当。萧厉送宁长乐一行人离开王府。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宁长乐:“和离书。”
和离书?
宁长乐猛然愣住,不知为何,内心深处竟有一丝不愿接受。
宁长乐低头遮掩情绪,握住信封一头:“谢谢。我不会忘记我们的盟约。”
萧厉的手紧紧握住信封的另一头,不愿松开,指尖在上面掐出细细的指痕。
“哥哥。”
萧厉一声‘哥哥’,惊得宁长乐猛然抬头看他。
萧厉严肃正色地说道:“娘亲三令五申让我好好照顾你。如今,你我既无夫妻之名,又无夫妻之情,那便如你所愿,结为义兄义弟。我叫你一声‘长乐哥哥’,总不过分吧。”
“不……不过分。”
宁长乐抿抿唇,唤了一声:“连山弟弟。”
心中却丝毫没有当初想占便宜的喜悦,甚至无端升起几分恼意。
宁长乐用力地抽回和离书。
他打开信封,想看看萧厉如何写的,有没有签字和印章。
一枚银戒从信封里掉出,落在宁长乐手里。银戒造型简单古朴,戒托上镶嵌着一颗圆形绿琉璃。
萧厉道:“你送我的那一对玉戒改起来实在麻烦,我擅自做主给卖了,重新打造了这个,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给你。
你不用多想,我不是对你余情未了。这枚银戒其实是暗器,用力拉动琉璃珠,会喷射出毒药,可以用来自保,就当是弟弟送的临别礼物。”
宁长乐试着戴在无名指上,刚好合适。
他想起萧厉送他的凌云剑,他用来捅完萧厉后,遗落在山林,被大火烧成废铁。
萧厉没有怨他,反而又送他一件护身银戒。
宁长乐摩挲着戒指,轻声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