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厉压下眼底的不舍,面容冷酷:“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一路保重。”
青牧眼睁睁看着久安跟宁长乐上了马车,只觉得心里也空了大半。他舍不得王妃,更舍不得那个木头丫鬟。
“王爷!您到底如何想的?王妃若是一去不回,看您怎么办!和离书能随随便便给吗?要不我们现在就把王妃他们追回来吧!”青牧急得跺脚,王爷此招也太冒险了。
“闭嘴!”
萧厉面色铁青,眼神追随远去的马车,直到它消失不见。
他摸了摸怀里宁长乐的户籍凭证,大步流星地朝宗人府走去。
宁长乐捅自己一剑,他岂能善罢甘休,定要宁长乐把自己赔给他。
马车内,宁长乐展开和离书,上面有萧厉龙飞凤舞的签字和落款印章。
宁长乐倏然变了脸色,手捂住胸口,心疼得厉害。
开春二月,天气渐暖。
这几个月内发生不少事:太子萧显因举止不端被废太子之位,贬为庶民;皇上最疼爱的小皇子一夜暴毙;后宫中几位妃嫔悄然病逝。
在宫内消息灵通的大臣大都知晓内幕。这一切变故的真实原因是太子惑乱后宫,小皇子其实是萧显所生。
萧厉手指轻轻敲击着密信,信中说是二皇子设计皇上发现太子与嫔妃偷情。
如此隐秘的事,二皇子如何得知?
萧厉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前段时间,萧厉已经查出想把徐恩义置之死地的杀手受命于荣国公府。二皇子这几个月与荣国公来往频繁,最终幕后主使应就是二皇子。
徐恩义想以太子祸乱后宫的消息,求得二皇子庇护,二皇子得到消息,却想着斩草除根。
二皇子做事向来心狠手辣,十分诡谲。
萧厉在国子监屡屡被萧显欺辱挑衅,其实背后有二皇子在推波助澜。然后二皇子再假装和事佬,趁机拉拢他。
萧厉十八岁大败突厥回朝,宴会之上被下毒,其实他提前探知道了。
只是他初回京城,没有根基,所以故意把毒药剂量换小,喝下毒药后借养病为由,避开朝堂争斗,暗中发展部署。
一直与二皇子保持良好关系,与萧显则处处不对付,为的就是让二皇子觉得自己可以为他所用,萧厉不想与二皇子过早的正面交锋。
如今萧显倒台,萧厉隐约觉得二皇子会针对自己。
二皇子可不是萧显,不好对付啊。
萧厉正思忖着接下来该借谁的势,如何搞死二皇子时,青牧急匆匆地进来。
“王爷!临安的密信到了。”
萧厉猛地站起来:“快拿过来。”
宁长乐一走四个月,连封信都不写。
他不写,萧厉心里憋气,自然也不会写。
得知宁长乐的消息,就只能靠王府派出去的密探回信。
萧厉一目十行地扫过,心越看越沉。
宁长乐在临安又开了五家米粮行,一跃成为临安府最大的米粮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俨然成为临安商界新贵,甚至有人上门说亲!
“王爷,您看看您,非要搞什么欲擒故纵、以退为进。这哪是欲擒故纵,简直是放虎归山!四个月了,王妃丁点没有想回京的苗头。”青牧絮絮叨叨地埋怨。
大手一拍桌子,萧厉打断青牧的絮叨。
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前几日江浙呈报水匪猖狂。本王身为镇国大将军,岂能姑息!本王这就去奏请皇上南下剿匪。”
青牧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王爷,您能不能直接去接王妃?非要搞什么由头。”
“谁去接他了?本王为的是江山社稷。”萧厉哼一声,死不承认。
青牧长叹一口气,灵魂质问:“可王爷您是个旱鸭子啊,您剿什么水匪啊。”
萧厉自动请缨,前去江浙剿匪。皇上求之不得,江浙水匪猖狂多年,临安水军将领换了三任,都没解决问题。烫手的山芋,萧厉想接,没有不给的道理。
他与青牧轻便行囊,直奔临安。两人行至余杭官道,停在茶驿歇脚。
萧厉喝茶,舔舔嘴角的水泡。什么“我不会忘记我们的盟约”,结果迟迟不归,宁长乐这个骗子。
在心里把宁长乐骂了八百多遍,萧厉一抬眼,正瞧见一辆马车徐徐驶来。
春风摇动,纱帘被掀开一角,车中之人容貌绝色姝艳,那眉那眼,正是萧厉日日夜夜在心中描绘之人。
“宁长乐——”萧厉喊出声,尾音高扬,带着缱绻的爱恋。
两人隔着半边纱帘对望,似有千万言语。
宁长乐和久安下了马车,四人围坐在小小茶桌。
萧厉抿茶不说话,时不时偷瞄一眼。越看越生气,宁长乐面色白里透红,甚至还圆润了些,气色好得不能再好,一看就知道小日子过得极为舒心畅快。
宁长乐手指沿着茶杯口转圈,无名指的琉璃银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亦沉默地偏头看风景。
青牧可不管他们的别扭,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木丫头。
“久安,你这几个月过得怎么样?听说南方很是潮湿,有没有起疹子?吃不吃得习惯?我写了十几封信,你怎么一封也不回啊?”
萧厉看向青牧,眼神阴测测得吓人:“你写信了?”
青牧懒得搭理自家王爷,眼神灼灼地盯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