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因为几盘子肉干灌了一肚子的水,瘫在椅子上像个瘪了气的球。
剪月和冬青鼓起勇气尝了尝,表情都很微妙。
这样的东西,别说是花银子买。
但凡手里还有一个能吃的馍,大约就没人能想要去啃一口这样的肉。
唯一一个怀北本地的土著周娅对此接受良好,一一尝过后灌了口水含糊着说:“夫人,这东西就是这味儿。”
“你找谁来做都是一样的。”
苏沅摁着隐隐作痛的眉心,无奈道:“你确定?”
周娅咬着茶杯不松口,忙不迭地点了头。
等灌下去的水总算是把嘴里的咸味儿冲散了几分,她才腾出空说:“肉干这东西本就是穷苦人家的做法,家里富裕的人家都吃新鲜的,不耐烦吃这种塞牙的玩意儿。”
“这还是做得不错的了,毕竟咱府里不缺盐巴,能铆足了劲儿用盐腌透,晒上一个多月也不会臭。”
“要是放在常人家中,因为舍不得放盐中途臭了的多的是,还有更多的是拿已经臭了没法直接做来吃的臭肉来做,那种臭了的肉晒干后塞进嘴里,才真是……”
她说着不知是不是想起了那股味儿,实在是说不下去了,打了个干嗝勉强平复下腹内的翻涌,吸了吸鼻子说:“一口下去能把半年的隔夜饭全都吐出来。”
周娅的表情就跟语言一样丰富,哪怕是没尝到她说的那种,可凭着她的表情大约也能想到是什么。
苏沅陷入长久的沉默,摁着眉心小声说:“这玩意儿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呢……”
她上辈子吃过的肉干明明很好吃,到底是哪儿出了差错?
苏沅为几盘子肉干折腾了半天,到了晚饭的时候也不想吃饭,把林明晰扔在桌上,晃荡着一肚子的茶水就去了大娘们暂住的偏院。
被叫到此处的人,在此之前就是在家里做饭洗衣裳,顺便跟着下地干活儿。
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什么尊贵人,唯一一个算得上体面的,应该就是林明晰派去的周安。
得知是苏沅亲自来了,人人都紧张地站了起来,不安地搓着衣摆像是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会惹得苏沅不喜。
可苏沅却跟她们想象中的都不一样。
没贵人的架子,也没那种高人一头的威风,见了人就笑眯眯地问了好,言辞举止温和得很,不知不觉间就会让人想亲近。
闲聊三巡稍微熟了些,大娘们天性的话多就有了机会展现,也没了之前的拘谨。
苏沅笑吟吟地跟问候完了孩子问候家里的田地,最后聊到快词穷的时候,总算是说到了正头上。
“你们做的肉干我尝了,可是我感觉咸味儿是不是重了些?”
“有办法能把咸味儿减轻么?”
跟她聊得很欢快的大娘听到这话愣了下,互相看了一眼茫然道:“您是觉得咸了?”
苏沅遵从本心用力点头。
是太咸了。
吃下去的瞬间苏沅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嘴塞进了盐罐子里,张嘴就咬住了一勺子盐。
咸得她差点就怀疑人生。
有了之前的闲聊做铺垫,大娘们听到这话倒也没跟她藏着掖着,答得也爽快。
“可是不放那么多盐,肉就会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