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1 / 2)

万里归途作者:明灼

第9节

他恶作剧地眨眨眼:“两个受能干嘛?”

严钧面无表情地盯他几秒,默默把头转到窗户那边。

康明文又是一声低笑,坐直身体,继续扮演他的高岭之花。

没多久,飞机起飞了。

☆、灵芝

严钧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建筑物,视线一瞬间无限延伸到苍穹的尽头,如浮光掠影一般滑过云端。他的眉头不由自主的动了动,飞机坐了好多次,他还是会反射性地精神紧张。

不过,终究跟之前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尽管几分钟后他就会彻底飞离这个城市,可是他知道,或许此时此刻就有一个人,停下手头的工作抬头目送这架飞机消失在天际,然后在心底默念心上人的归期。思念,是没有长度限制的风筝线,任意伸长去任何遥远的地方。相思一起,线就自动收紧,两端的两颗心就同时朝着一个地方牵扯,怂恿着深埋心底的想念,躁动着经年累月的归思。

严钧一时间怅然若失,或许他已经彻底失去了记忆深处的森森古木和悠悠鸟鸣,只是心有妄念,一直不肯承认这个早已回不去的现世光阴,做着一叶障目的黄粱美梦。

山中无日月,世上已千年。

他像一个筋疲力竭的游子,度过千山万水,却发现故土早已湮灭于无情而漫长的岁月中了,面目全非。执着于那不存于世的归路,不过是耳聋眼瞎的一直在原地踯躅不前罢了。

他的前半生为守家卫族殚精竭虑,后半生又注定颠沛流离寻觅归处。到如今,他终于找到了一片沃土,生出了细细的根。可是眼前还是一片黑暗,他的身上还压着尘世的泥土,亦或是这里不适合生长,他还要继续在天地间飘荡。如果一切都是天注定,那么这条万里归途恐怕才刚刚踏出了第一步。

赫西族的男人坚信只有找到命定的伴侣才算是灵魂的圆满,才能回到大地之神的怀抱,否则生生世世都要在寻寻觅觅踽踽独行中煎熬。如果他想去拥抱时光尽头的那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在这条延伸至尽头长逾万里的路上就要身披铠甲,心如长刀,一路披荆斩棘,直到耗尽胸中最后一口气。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严钧望着窗舷外的目光凝如实质,心里是这茫茫十年从未有过的笃定。他已经能看见他的归宿了,纵然只是遥遥的一个方向,也足以让人无所畏惧。

首都和s市的距离并不长,下了飞机,s市方面的接待方先带着大家去吃了午饭,又把人带去了下榻的酒店,拿到房卡的严钧惊悚地发现,自己的室友竟然还是康明文。严钧忍不住目光怪异地看向面色平静的康明文,康明文好像生怕严钧不怀疑他一样,还背着人向他挤挤眼睛。

严钧的脸色难看地活像吞了只死苍蝇,他找了个机会,拽住傻不愣登的陈威,低声说:“商量个事。”

陈威:“啥事?”

严钧:“咱俩换个屋。”

陈威:“???”

严钧:“少废话啊!”

陈威支支吾吾地一缩脖:“那个,我觉得康师兄挺好的。”

严钧大奇:“你之前不是还那小子那小子的叫他吗?”

陈威一窒,很是没出息地直接掉头跑了。

刚意识到不对的严钧就被人拍了肩膀,他转过头去,就见康明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严钧理直气壮地一挑眉:“干嘛?”

康明文戏谑地看他:“你这么不想跟我一个屋?怕我对你做什么?”

严钧认真地点头:“是啊!你这么处心积虑明显就是有所企图嘛!”

“话不能这么说,”康明文摸摸下巴,“我们完全可以互相帮助。”

“对不起,不需要。”严钧干脆地拒绝。

康明文被他油盐不进的态度搞得也无计可施了,只能泄气地说:“好好好,算我求你帮忙了。”

“嗯,”严钧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来听听。”

“我家就在s市,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不得跟大家聚聚,如果跟别人住的话,我晚上也不方便出去啊。”康明文说的很含蓄。

严钧对他这种遮遮掩掩的做法很是瞧不上,不过个人有个人的活法,他也无权指摘,于是只是提醒了句:“你别往回带人就行。”

康明文真心实意地笑了笑:“放心。”

严钧耸耸肩就越过他往自己的房间走,康明文几步又追上他,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我也算个东道主,你到了s市我怎么的也得做东请你一顿啊,明晚带你去s市最出名的蓝度酒吧玩玩,怎么样?”

“没兴趣。”严钧划卡开门。

“大家谁不出去玩啊,你难道要自己留在酒店?”康明文觉得不可思议,“你不会是怕你家陆祁生气吧?”

“你提他没用,”严钧一边放行李一边看他,“我只是对把自己灌个酩酊大醉再找个人一夜情没甚兴趣而已。”

“你俗不俗啊!”康明文一脸的受不了,“你以为蓝度是什么不入流的小酒吧吗,没点意思敢说是s市最出名的酒吧吗?你去就知道了,保证你大开眼界。”

“我很忙,”严钧还是兴趣缺缺,拿起手机朝他晃了晃,就抬腿往外走,“我走了。”

康明文无奈,只好说:“你如果想去了就给我打电话。”

严钧应了一声就出门了,然后一边往酒店外面走还一边想,他连他号码都不知道打个屁电话。等他出了酒店门,酒店门口停的一辆黑色大众车下来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向他点头示意,严钧三步两步走过去,坐上车,保镖替他关好车门,小跑回了副驾驶,车子马上就开走了。

坐上了车的严钧问前面的保镖,“老杜呢?”

“杜哥在家里等您。”

严钧点点头就没再说话,车子开了快一个小时才停在了一栋别墅门口,严钧下了车一边在心里吐槽杜修的暴发户程度,一边跟着保镖往里走。一进别墅,就见杜修一只手拿着文件夹正皱着眉头看的专注,另一只手上的烟灰都很长了,细细簌簌落在名贵的皮质沙发上他也毫无所觉。严钧走到他对面坐下来问他:“看什么呢?”

杜修在他一靠近就把东西合上了,放在茶几上,顺手把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来的挺快啊。”

“下了飞机就过来当然快了,这么着急把我叫来干嘛?”

“你要找的三样东西,有一样有了下落。”

严钧沉吟了片刻:“墨玉灵芝?”

“你怎么知道?”杜修惊讶。

严钧笑了笑,相比于另外两样终年不见天日的东西,墨玉灵芝的确是最好找的东西,可也是最不好找的东西。另外两样的下落严钧心里有几分成算,也知道大概要找的方向,墨玉灵芝就不一样了,现在全世界信息共享,这种本身就稀少的东西或许早就被慧眼识珠的收藏家收藏起来了,想找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在严钧眼里或许这个会是最晚出现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他皱了皱眉:“这么快?”

杜修抽出一根烟,点了,眯起眼深深吸了一口才说:“说来也是巧了,盛辉集团老爷子半个月前心梗去世了,他的遗嘱上有一条是将他的私人藏品进行拍卖,所有拍卖所得全部用做慈善捐赠,拍卖目录上就有‘墨玉灵芝’这一样。”

严钧的眉头深深皱起,在眉间形成深刻的一道竖纹,“太巧了。”

“是啊,太巧了。”杜修冷笑一声,“真是犯瞌睡就给送枕头的好事啊。”

严钧静默了良久,沉声说:“东西都送到我们眼前了,没有不接的道理,见招拆招吧,如果真的是我要的东西,我志在必得。”

杜修看他:“你决定了?”

“嗯。”

“好,”杜修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盛辉的现任董事长王礼腾约我后天晚上在‘蓝度’谈给这批藏品做地下安保的事情,我到时候会把你安排进去,见机行事,摸摸盛辉的底。”

严钧心头一跳,脱口而出:“约在哪?”

“蓝度,s市最大的酒吧,这种留一手的事还是不好放到台面上说的。”

严钧心里跳得厉害,总觉得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蓝度这个名字一天听到两次实在是让他很难不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蓝度和盛辉什么关系?”

杜修很快就察觉出严钧变得难看的脸色,知道大概是出了岔子,“蓝度是王礼腾的私人产业。”

把见面地点约在自己的地盘这非常合理,可是偏偏康明文的邀约让严钧有所顾忌,他腾地站起来,神情很是严肃:“杜修,这几天除了必要的事,都不要联系我,我现在立刻回去。”

他忽然觉得,把那个敌友不分的康明文放到触手可及的地方,或许是最错误的决定。

杜修也站了起来,“出了什么事了?”

“没有,”严钧脸色沉得厉害,“暂时没有,我先走了,你们小心。”

“你放心。”

严钧出了别墅坐上了车,心里还在捋这笔乱账,康明文这个人是个变数,他到底是想要示警的知情人,还是布下陷阱的敌人严钧心里也没个准数,只能将计就计,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至于盛辉集团更是疑点重重,老董事长王学海的死,频频出现的蓝度酒吧和横空出世的拍卖单都巧合的过分或者说出现得恰到好处。

严钧的重重心事在头一只脚迈下车的一瞬间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他的脸色很平静还带了点轻松悠闲,他晃晃悠悠地上了楼,一划开门,发现康明文刚洗过澡正腰间围着条浴巾露着漂亮的腹肌肆无忌惮地吹头发,见他进来,愣了一下,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笑了笑说:“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很晚呢。”

严钧一耸肩,“他是下午的飞机,所以匆匆见了一面就回来了。”

“哦,”康明文随口应了一句,显然不是很关心,他一边呼呼作响地吹头发,一边大声跟严钧说:“对了,我今天晚上不回来了,明天早上我直接去会场,你洗了澡就早点休息吧。”

严钧:“知道了。”

康明文麻利地吹完头发,收拾地光鲜亮丽就出门了,严钧坐在床边看着他离去关上的房门,眼中一时间晦涩不明。良久,他才重重往后一躺,左小臂搭在额头上,阴影打在脸上,显得有些疲惫,右手从兜里掏出手机,半睁着眼翻出陆祁的电话,拨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陆祁就接起来了。

“怎么才打电话来?都安置好了?”

听到他低沉悦耳的嗓音,严钧才觉得紧绷的神经开始舒缓下来,他带着轻微的鼻音“嗯”了一声。

似是听出他情绪不高,陆祁问:“累着了?”

“还行。”他顿了顿,“还在工作?”

“嗯,你累了就睡一会。”

严钧轻轻扯了扯嘴角,“放心,我不会亏着自己的。”

陆祁低笑一声:“想我了吗?”

严钧翻了个身,把下巴垫在胳膊上,微眯着眼,含含糊糊地说:“一点点吧。”

陆祁低沉的声线震得严钧耳廓发麻:“真希望你上了床也能这么嘴硬。”

严钧啧啧称奇:“陆老板,你这是欲求不满啊。”

“一看着你那张惨白惨白的小脸,”陆祁忍不住笑,“我就怕你做到一半昏过去。”

“哎呦呦,也不知道是谁一半还没做就昏了,下回你真半路给老子昏过去,我可不救你了。”说完,他所有所思了一会,然后眼前一亮。

“然后那句话怎么说的?”

“坐上去,自己动?”

陆祁:“……”

作者有话要说:纯属虚构,纯属虚构,千万别认真,现代架空……

☆、蓝度

郑毅不仅是蓝度的熟客,还跟蓝度的少东也是盛辉的少东王恺京交情不浅,老早以前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上高中的时候有一个形影不离的朋友,后来认识的人知道他上大学的时候每个寒暑假总是有那么几天是谁找也没用的。不管外人是这怎么猜测郑毅和那个神秘朋友的关系的,郑毅反正是从来不在乎的,他跟康明文的关系很好,是纯粹的好朋友,尽管这几年他处过女朋友,也处过男朋友,可他的确从来没对康明文起过什么心思,郑毅一直觉得康明文是个了不起的人,他敬佩他,也真心实意地把他当作好哥们。

自从康明文考上了a大,他们虽然相处的时间少了,但是在郑毅心里他们的感情还是没变的,所以每次康明文一回来郑毅都要找他吃饭,带着他把他不在的时候s市出的新鲜玩意玩个遍。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明显已经过了他跟康明文约定的时间。

“郑少,一个劲看手机,有约啊?”郑毅旁边的男人问他。

“没,”郑毅懒懒地开口,靠在沙发背上半眯着眼把玩着身旁新交的小女朋友乌黑柔顺的秀发,“康明文怎么还不来?”

跟他隔着两个人的王恺京突然说:“给他打个电话呗。”

郑毅没吱声,只是往门口的方向看。

等了又等,就在郑毅的耐心差不多耗了个干净的时候,蓝度的大门被推开了,当先走进的正是他盼星星盼月亮的康明文,不过看起来他并不是一个人,因为他一边走还一边回头跟另一个人说话,郑毅明白这个恐怕就是昨天康明文跟他说的朋友。因为角度的问题,他并不能看清这位朋友的样子,不过远远看过去郑毅只能用“合适”这个词来形容他。

他懒洋洋地开口:“康明文带着他那个朋友过来了。”

他的角度看不见不代表别人看不见,随着两人越走越近,郑毅这一桌终于有人忍不住“卧槽”一声。

郑毅看过去,出声这人是王恺京的表弟叫李洲是个换伴比换衣服还勤的主儿,再加上手里有个玩票性质的小娱乐公司,里面签的都是一些十八线的小嫩模,平日里也没什么忌讳,身边净是些精致漂亮的少男少女,郑毅见他眼睛都亮了,飞快地转过头来跟他说:“老郑,你这什么朋友啊?有主没啊?”

郑毅眉头动了动,“你他妈把眼睛给老子擦亮点,主意打到康明文身上了?”

“谁说康明文了?”李洲一咧嘴,“我说的是他旁边那个!”

郑毅探头看看,被晃动的人群挡了个严实,“不认识。”

李洲抻了抻脖子,也发现什么也看不到了,有点遗憾地收回视线,啧啧称奇:“极品啊,那身材真不是盖的。”

郑毅嗤笑一声:“隔那么远你都能看见?”

“你也不看看我是干嘛的,”李洲瞪眼,“是不是美人我打老远一眼就能看出来。”

“吹吧,”郑毅翻个白眼,没型没款地往后一靠,“还能有康明文好看。”

李洲想了想,轻嘶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没法比,不过一看就比你家康明文好上手。”

听他说这话,一直没说话的王恺京笑了一声。

郑毅也撇了撇嘴,本来就少得可怜的好奇心更是渣都不剩了,摸出根烟点上,漫不经心地等着康明文找过来。可真等到康明文带着人过来的时候,郑毅终于明白,他远远觉得的“合适”和李洲说的“好上手”是什么意思了,但是又觉得绝不仅于此——虽然眼前的男人从穿着打扮到气质神态都像在说“没错我就是出来玩的”,不过他往那一站,气定神闲波澜不惊,光是这份卓绝的气度就让在场的暗自点头了,更何况他还有一张万里挑一的脸。

周围很闹,康明文刚到自然没注意到桌上的气氛古怪了那么一瞬,他解开了领子上的一颗扣子,拿起桌子上的杯子非常自觉地干了,才开口抱怨:“s市的路怎么越来越堵了,抱歉抱歉啊,来晚了。”

说着,他放下杯子,给众人介绍,“这是我朋友,严钧,头一次来s市,大家多关照啊。”

王恺京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看着郑毅意有所指地说:“老郑,走眼了啊。”

郑毅闻言低笑了一声,觉得王恺京这话说得他一点都不冤,他这次的确看走眼了。

康明文扫了他俩一眼,挑眉,“怎么说?”

郑毅笑而不语,只是端起杯子,遥遥敬了严钧一杯,仰头喝了个干净。

严钧从进到酒吧里就不着痕迹地四处打量,除了觉得驻唱歌手有一把低沉沙哑的好嗓子之外,这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直到他跟着康明文走到那桌,看到在座中一个和陆祁发给他的和盛辉少东王恺京长相如出一辙的男人之后,彻底确定了康明文带他来这,绝对不简单。他没有表现得很热情,可也绝对算不上冷淡,坐下之后一边跟身边的人打太极,一边心里盘算着要做什么。

他正不咸不淡地回应身边人若有若无的试探,身边的沙发一沉,一个人蓦地坐在他身边,严钧侧头一看,正是严钧这次的目标——王恺京。

王恺京递给他一杯酒,“这是蓝度最有名的地狱之火,试试吧。”

王恺京看着严钧接过去——细长优雅的玻璃杯里盛满了絮状的灰色,被如同混沌一般的酒液包围的中心是起伏扭曲仿佛随时可以冲天而起的赤红火焰,这样一杯蕴藏了地狱之火的鸡尾酒被他细长白净的手指掐在手心里,在酒吧蠢蠢欲动的昏暗灯光下与他锈红色的衬衫交相辉映出一抹逼人的妖异之感。

严防仿佛对王恺京虎视眈眈地目光熟视无睹,他用一种近乎专注的神情盯着眼前这杯就像有生命力一样的酒,由衷地赞叹:“真漂亮。”说完就毫不迟疑地把杯子贴在唇上,稍一扬手,跳跃地火焰就束成一线,与纵横的灰线交错着,奔腾不息地消失在形状优美的两片暗红色的唇瓣间。严钧微微眯眼,刺骨冰凉的酒液混着烧灼的辛辣从喉咙一路横冲直撞,势如破竹般的一路扫过胸腹,最后消弭于四肢百骸。

王恺京目不转睛地看着严钧轻轻吐出一口气,鼻尖依稀可以闻到那淡淡地诱人的酒香,他以一种赞叹的语气不疾不徐地说:“你知道在酒吧里喝了别人给的酒是什么意思吗?”

严钧将目光从杯子上慢慢移到王恺京的脸上,眼底像是沉着一块黑黢黢的磐石,语气却像轻飘飘的羽毛:“那不巧了,你这杯是我喝的第五杯,看起来王少是排不上号了,下回请早吧。”

王恺京丝毫不见恼意,反而语气平缓的问:“你在s市有固定的伴吗?”

严钧一顿,显然是听清了他话里更深层的意思,眼神古怪了一瞬,一字一顿地冷静说:“你是在跟我约炮吗?”

“我不在意你在a市有没有伴,反正你在s市也呆不长,这几天不谈感情地你情我愿,以后见到也还是陌生人,不是很好吗?”王恺京平铺直叙地说,仿佛在说一件比吃饭喝水还要平常的事,末了,还添了一句:“你也不像玩不起放不下的人,不是吗?”

严钧听到这话简直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你在s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跟有伴的人纠缠也不嫌掉身份?”他似笑非笑地说:“更何况你也没问我喜不喜欢男人吧?”

“我的身份和我搞过的男人并没有什么联系。”王恺京气定神闲地说,“至于第二个问题我只能说抱歉,你弯得有点太明显,想到你是个直男恐怕有点困难。”

“不过既然你提出来了,”他微微一笑,“冒昧地问一句,你喜欢男人吗?”

“不管我喜不喜欢男人,”严钧咧咧嘴,“王少这样的人我都是不敢招惹的,毕竟不是谁都能在亲爷爷刚去世半个月就出来猎艳的。”

王恺京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面色显得有些阴沉,他神色淡淡地开口说:“严先生最好找准自己的身份,别管得太宽了。”

严钧面上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心里已经乐开花了,他一边想着这些豪门世家出来的权贵子弟平时装得人五人六一被揭了短就原形毕露了,另一边又鬼使神差地想还是他家陆祁更重情谊也足够有涵养。

这次他虽然是抱着想探探底的心思才过来的,不过这不代表他就得忍气吞声,更何况有些时候锋芒毕露比韬光养晦更好用。他嗤笑一声:“叫你一声王少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出门前你爸没告诉过你什么人的罪的起什么人得罪不起吗?”

周围听见他俩说话的人早就噤若寒蝉不敢说话了,王恺京听他这么说心中起火的同时也暗自打量他——康明文是什么情况他很清楚,他带来的朋友大概是什么水平他也能估摸出来,更何况康明文之前只是说在北首都念书认识的朋友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也就没当回事,现在一想严钧的气度举止根本就不像一般人,还偏偏是他最喜欢的那种类型,难道——

严钧看着他眼神往康明文那跑心里简直要笑死了,一看他这吓唬吓唬就当真的德行更加从容淡定了。

王恺京到底没有严钧想得那么不济,虽然他心底开始怀疑康明文了,但没有当时发作起来,只是坐直了看向严钧镇定地说:“如果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可以和你道歉,可是,你要是敢骗我,恐怕你今天想好好走出去也是难了。”

“你是在说我吓唬你?”严钧捏着杯子的手轻轻晃了晃,戏谑地看着他,“你爷爷在的时候盛辉还能拿出来看看,现在你爸上了台——”

他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那个二号情妇在澳门输了多少?五百万?”

王恺京怔怔地看着他,心脏嘭嘭嘭地跳个不停——知道盛辉集团现任董事长的情妇在澳门输了钱的人说多不多,可说少也不少,可是,那个姓张的女人欠了赌债只管他爸要了三百万。

虽然s市的上流社会都把王礼腾在外面找了个赌鬼这件事当作笑柄,可也没有人关心那女人到底输了三百万还是五百万——只有王恺京知道,那女人实际输了五百万,而那二百万,正是他王恺京出的!

一阵恐慌从他的心脏直窜到喉咙,扼得他呼吸困难,他简直不敢深想眼前笑意盈盈的男人究竟知不知到更深层的东西,那些王礼腾也不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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