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敢问出口。
严钧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放在兜里的左手在手机的锁屏键上轻轻一按,莹莹发亮的手机屏幕上触目惊心密密麻麻的小字瞬间消失,安静乖巧地躺在严钧的口袋里。
“现在王少看得起我了?”严钧似笑非笑地看他。
王恺京苦笑一声:“你消息这样灵通,我哪里还敢看不起你?这杯酒就算我赔罪了。”说着,他从桌子上摸出一杯酒一饮而尽。
周围看的人都看呆了,他们这群狐朋狗友凑在一块时间也不短了,可没见过眼高于顶的王恺京给什么人赔过酒,可偏偏其中的一个当事人对此仍旧不满意——严钧嘴角勾了勾:“就一杯?”
王恺京一僵,觉得今天的脸是丢尽了,可他似乎莫名地对严钧颇为忌惮,竟然咬着牙又喝了四杯。
严钧冷眼旁观他连喝五杯,直到最后一杯见了底,觉得自己这个逼装的可以给满分才露出了点点笑意,“王少好酒量。”
王恺京面不改色地咽下令人作呕的酒气,倒是颇有些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意思,“现在你可以说说你是哪里的大人物了吧。”
严钧嘴角一勾,俊秀的五官平添了一份邪气,他俯身贴近王恺京耳边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不知道王少听没听过首都杜家。”
如果放在以前,他这一番举动定然让王恺京心痒难耐,不过现在他已经没那个心情了,只能僵着脖子瞪大眼睛——杜家!这天下姓杜的多如牛毛,偏偏就是出了个惹不起的京城杜家!早年杜家可是整个华北地区的黑道魁首,后来当家的杜老爷子有远见卓识,力排众议急流勇退,在杜家全盛时期蛰伏下来竟然在上头政策变动带来的大清洗中生生保住了中坚力量,又借着后来全国经济快速发展的东风趁势而起,几经起落之后,现如今杜家老一辈都已经隐退,杜家这个庞然大物完完整整地落到了一个人手里。
而那个人,就是杜修。
☆、蚀骨
或许没人知道杜修是怎么在短短几年里把和各方势力藕断丝连的杜氏给洗白白放在台面上的,但是稍微知道点内情的人,怕是都从各种蛛丝马迹中窥出杜氏能有今天怕是经历了好一番伤筋动骨,而那个一手促成了一切的男人,更是让各方人物既敬又怕。
远的就不提了,就说近在眼前的事——王家最近正值多事之秋,王礼腾出于一些不好与外人言说的原因,就请了杜家帮忙看顾这次多方势力关注的拍卖会,而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杜氏当家人也会在明天坐私人飞机抵达s市。
那么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杜氏的人就有些耐人寻味了——难不成是试探?可是王家虽然也是s市数一数二的豪门世家,可还真不是首都杜家的一合之将。
所以眼前这位到底是什么意思?
严钧似是看出王恺京的惊疑不定,一改之前咄咄逼人的态度,还很好脾气地笑了笑,“王少放心,我从来都不参与表哥的生意的,这次也是巧了,我之前也没想到会碰上王少的。”
“更何况,”严钧意味深长地看他,“要不是王少步步紧逼我怕也是不敢说出我的来路的,毕竟搅了我那位表哥的事,我怕也是要担心自己的脑袋了。”
也不知是刚刚酒喝的急了,还是让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蹩了肠子,王恺京只觉得自己的胃在隐隐作痛,他硬着头皮问:“你的这位表哥是?”
严钧隐晦地笑了笑:“怕是不好直接叫我这位表哥的名字。”
王恺京眉头皱的紧紧的,显然是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可是严钧明显是不想再说了,他往后一靠,像是想到了什么,双手抱着肩膀颇有兴致地看他:“对了,我可是听康明文说蓝度里有好玩的我才来的,只是这么一看,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嘛。”
王恺京闻言眼中快速地闪过一抹意义不明的情绪,连回答都带了几分迟疑:“蓝度当然不止这些了。”
“蓝度这间酒吧王董事长不是早就转给王少了吗?”他这句话又不出意料地让王恺京眉间一跳,但严钧恍若未见,反而有点不耐烦地说:“王少怎么吞吞吐吐的,难不成有什么是在场的人见得我见不得了?”
王恺京现在心里恨死康明文了,心说要不是他哪里会招来这么个难缠的人物?可他心里再怎么纠结也没法表现出来,只能硬着头皮应付严钧:“严先生这说的什么话,只是,大家都是明白人,这里面有些恐怕是上不得台面的。”
这话说的很隐晦,严钧面上露出了心知肚明的笑,心里却是微微一沉——这“蓝度”果然是有问题,不过,看这个样子,倒不像是冲着杜修去的。
他故作不屑地嗤笑一声,“我什么没见过,你可别忘了,”他意有所指地顿了一下,“之前是做什么的。”
王恺京当然不是怕把他吓着,相反,他还挺想通过严钧搭上杜修这条线的,但是他也不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毛头小子,没点保证他也是不敢把东西晾出来的。
严钧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有野心也有顾忌,他瞥了他一眼,“怎么,觉得我靠不住?”
王恺京非常痛快地承认了:“口说无凭。”
严钧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还是刺了他一句:“‘严钧’来的时候,你可没不放心啊。”
王恺京苦笑:“严先生就别——”
他还没说完,严钧忽然把手机递到他耳边,他下意识往后一躲,却被严钧一把按住了肩膀,他骇了一跳,抬头一看,就见严钧如笔墨晕开的眉眼近在眼前,一个呼吸间就足以让他看见他幽深的瞳孔下乍现的锋芒。
他不由得愣住了,左右两边的耳朵同时听见了两个声音。
一个清冽悦耳,隐有笑意;一个沙哑低沉,气势惊人。
“听好了。”
“王恺京。”
……
严钧把手机塞到他手里,又坐了回去,看着他脸上神色变幻不停,最终神色郑重地挂了电话,把它还给了严钧。
严钧:“现在验明正身了?”
王恺京无奈地点点头:“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那严先生现在就想看看吗?”
“哎,”严钧摆摆手,“不着急。有件事我恐怕还得提醒王少一句。”
“你说。”
严钧转头看向斜对面在角落里坐着正低头不知道说着什么的康明文和郑毅,轻描淡写地说:“王少应该知道做什么事都要留一手吧。”
王恺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眉头微皱,“你放心,刚刚的事绝对不会传到第三个人的耳朵里。”
“那就好,”严钧的嘴角在笑,眼里却没有笑,“我们去看看你的好东西吧。”
王恺京点点头,扭头冲郑毅康明文那头喊:“老郑!”
郑毅这时候正和康明文在说严钧的事,听见王恺京喊他,他扭头一看,见他神色如常,严钧也在他身边安安稳稳地坐着,看起来好像没发生什么事,心里不由的犯嘀咕:王恺京什么时候还正人君子上了?
虽然他心里疑惑,但是他更清楚今天来的目的,只好把心头升起的那点古怪压了下去,开始招呼他带来的人。他和王恺京各带着彼此带来的人一起往二楼走,郑毅在他们后面看着严钧就落王恺京半步,两个人气氛看起来非常融洽,王恺京甚至还言笑晏晏地侧头不知道跟严钧说些什么。他越看越觉得不对,不由地拉住康明文,“你带来的那个严钧到底是什么人?”
康明文微微一笑:“你别管,我心里有数。”
“我怎么不管,”郑毅压着声音瞪他,“王恺京我还不知道?他对那帮小情人可不是这见鬼了的态度!你别弄得收不了场!”
康明文无奈:“我都说了真没事,你把心放肚子里吧。再说了,能出什么事啊?”
郑毅也知道出不了什么事,可是他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从严钧一出现就搅得他心底不安,直到现在愈演愈烈,有一瞬间甚至想让他直接掉头离开。
严钧当然不知道郑毅已经给他标上记号了,他跟着王恺京,上了楼,拐进了一个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大包间,包间门口站着十几个保镖,每一个进去的人都必须经过严格的安检,查到严钧身上的时候,王恺京伸手拦了下来。严钧摇了摇头,示意他们正常查,还神态轻松地和王恺京说:“还是按程序来吧,省得真出了事,我可说不清。”
过了安检,严钧进了包厢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紧接着,郑毅他们也进来了,郑毅和王恺京站在中间,等所有人都坐好了,才拍拍手,十个身穿旗袍容姿窈窕的年轻女子手里端着托盘笑意盈盈地走进来,在众人面前一一放下。
在场的人都伸头去看,上好的景德镇的一套瓷器:下面是颜色素淡的托盘,托盘上是一个形态圆润做工精致的圆盅,旁边放着特制的古朴吸管。
有的人等不及了,伸手掀开圆盅上的盖子,里面是细细的淡青色粉末。
严钧从一开始就没表现的太过于热衷,可并不代表他一点也不关心,当淡青色的粉末露出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就是一沉,扭头打量在座的人,发现每一个人的脸上没有惊讶,只有好奇——看来,他们来之前都是知情的。
严钧只觉得荒谬和可笑,在场的都是别人眼中的青年才俊,豪门子弟,没想到竟然敢在毒品上找乐子,一个个是嫌活的太长吗?
这时候王恺京开口了:“来的时候,大家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吧?”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在座的所有人,继续说:“这种新型兴奋剂我已经找人试过了,也化验过,是不成瘾的,和香烟差不多,不过肯定要比烟刺激多了。”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地都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东西我给你们提供了,吸不吸就是你们的事了。”郑毅耸耸肩,不以为意地说。
王恺京和郑毅低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就分开了,郑毅去了康明文那,王恺京则走到严钧身边坐下,看着还在犹豫的人不屑地撇了撇嘴:“严先生不去试试?”
他半天没有等到严钧的回答,扭头看他却对上一双霜寒凛冽的眼,那眼神如刀锋,不等他靠近,就被期间夹杂的刀气割了个激灵。他莫名其妙地看他,却只听到严钧冷冷地说:“王少的胆子可真大,竟然连聚众吸毒都敢干。”
王恺京冲着杜修的面子对严钧的态度一直很好,可不代表他脾气好,这一晚上严钧三番五次给他气受,早就憋着火了,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语气也不那么友善了:“我说了,这不是毒品,对人体的伤害也不大,严先生经多见广,不会这么小题大做吧。”
“小题大做?”严钧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腾地站起来,走过去拿起其中的一个圆盅,伸手就捻起一小撮放在嘴里。
在场的人都惊讶的看向他,连一直不动声色的康明文都愣了一下。
没人知道严钧此时的感受,他闭上眼,感受到大脑回馈给他全身各处的颤栗,那是剧烈的快感过后浑身骨头都轻了的虚无飘渺的沉沦。然而下一秒,蛰伏在严钧身体里的巨兽悍然反击,疯狂的吞噬着这些企图控制主人身体的“入侵者”。这一切说起来很慢,发生起来却只是眨眼之间,严钧缓缓睁开眼,依旧面色如常,只有眼中正缓缓消退的残余血色证明了他也曾一瞬间被这青色粉末夺去了身体的控制力。
严钧扭过头去看已经准备开始去尝试的人,无声冷笑——真是不知道说他们无知者无畏好,还是自己作死好。
王恺京看着严钧吃前吃后并没有什么区别,一时间也不明所以,这种东西有什么效果他虽然没亲身试过可也是很清楚的,没道理严钧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他心里正奇怪,严钧就一步一步走到他身前,轻轻开口:“这的确不是毒品。”
王恺京刚想说话,严钧的声音却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冻得人骨头里发寒,“这是□□。”
“胡说八道。”远远看着这一切的郑毅腾地站起来,他冷冷地盯着严钧说:“你知道什么算□□?这里还没你说话的分。”
严钧现在真是一眼都见不得这群自己找死的傻逼,他伸手捏了捏指尖细腻的粉末,说话的语气不咸不淡,听的人却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去了心神:“这种粉末是一种丹药研磨成的,几百年前,人们叫它‘销魂蚀骨丹’,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人在服用这种丹药后会在一瞬间感受到剧烈的快感,这种快乐来得快去得也快,可是它里面蕴藏的毒素则如同附骨之疽,一辈子也难以消除,你活多长时间,他就折磨你多长时间,直到你的骨头彻底负荷不了。”
他低头看着眼带惊慌的在座的所有人,继续以这种轻缓的语气说:“然后,‘嘭’的一声。”
所有人都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你就变成了一滩没有骨头的烂泥。”
作者有话要说:总是写一些超现实的东西,哎╮(╯▽╰)╭
☆、贺舒
屋子里一时间静得吓人。
王恺京眼神发空地站着,说不出话来。
严钧就像没注意到这诡异的气氛一样,继续用他奇异的声音平铺直叙地给在场已经浑浑噩噩的人科普“销魂蚀骨丹”的具体作用:“这种丹药在以前,一般用在穷凶极恶的罪犯、有血海深仇的仇人或者想要控制的奴仆身上,因为在一开始你享受快乐的时候,通过一种特定的秘术,能够诱导你把一切事情都说出来。至于所谓的副作用,”严钧轻笑一声,“对待仇人嘛,当然是恨不得他剥皮抽筋痛不欲生才好不是吗?至于对待奴仆就更简单了,只要给他可以缓解痛苦的药,还担心他不忠诚吗?就算最后死了,也不过是死了个奴隶罢了。”
严钧把该说的都说了,自认为已经仁至义尽,他走到王恺京身边一拍他的肩膀,王恺京才像回魂了一样,惊疑不定地看向严钧:“你?”
严钧现在觉得多看他们一眼都糟心得厉害,不由地厌恶地撇开脸,生硬地说:“你好自为之吧。”
王恺京一下子回过神来,他不知道一时间哪根神经搭错了,一把抓住严钧的手腕,“等等——”
还没说完,他只觉得手腕一痛,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他,虽然手上很痛,但他的脑子里纷飞的思绪却是从未有过的清楚,他听见自己用最快地语速说:“这东西的货源不是我提供的!是他们告诉我的,我只是中间人,帮他们找人化验,我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严钧闻言悚然一惊,那点不耐烦直接从毛孔里排出去了,他猛地扭回头,一时间竟然语塞:“你说,你说这是他们自己找的货源?”
“对,”王恺京一边说,一边觉得遍体生寒,“他们和我说这东西现在在国外很流行,那阵子有很多人跑来问我关于它的事,可是我对这种东西没兴趣,所以只当它是新型的兴奋剂就没当回事。”
王恺京越说思路越顺畅:“而且听他们说,这种药品的供应商有着严格的审核制度,只有通过认证的会员才能拿到。”
严钧的脸色沉的能滴出水来,“这是怕节外生枝呢。”
王恺京张了张嘴:“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搞这么大——”
严钧不耐烦地打断他:“你会不知道?你只是不想管罢了。这件事会有专人来处理,这种牵扯甚广的大事,你解决不了,赶紧把这群上赶着去死的送回去,还有,让他们一个个都老实点!”说完,他也不看被留在原地的王恺京,拿了一盅粉末踹开大门气冲冲地走了。
他一出包间的大门,包间里的人才如梦方醒,那些镌刻在记忆深处的言语,一想起来,就让他们不寒而栗,不由地离桌子上的东西远一点,再远一点。
不提在严钧“惑音术”下吓破了胆的众人像没头苍蝇一样不知所措,一片混乱,单说带着圆盅往外走的严钧,真的是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如果这种东西在国外已经成为一种被很多人接受的新型兴奋剂,那么世界上受这种阴险的毒、药控制的人会有多少呢?成千上万?其中又有多少人身处要位呢?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给陆祁治病了,这是颠覆世界的大事!他单手抱着圆盅,掏出手机给邓安泽打电话,他面色凝重地邓安泽讲了事情的经过,邓安泽只沉默了一瞬,连话都没说就立刻挂断了电话。严钧知道,邓安泽比他的政治敏锐度更高,他更清楚现在的事态有多么严峻,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不能浪费的。
打完了电话,严钧长出了一口气,他能做的,他都已经做到了,剩下的事,他只要听安排就好了,需要他的时候,邓安泽不会和他客气的。出了“蓝度”,s市的夜景依旧繁华绚烂,可是心境不同地严钧竟然硬生生从眼前这个太平盛景中感受到了类似暴风雨前的宁静。路上这些脸上带着幸福笑容的普通人,根本不会知道,在世界的某一个地方,他伸出的罪恶藤蔓已经席卷了全球,正蠢蠢欲动,蓄势待发。
当真是走到哪里都不得安宁。严钧忍不住摇头。
他往前走了两步,杜修派来接他的车子就停在路边,他拉开车门,愣了一下。
杜修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后面,他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多大的事,眼皮低垂,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我还以为得多等一会呢。”
他目光一转,看到严钧手里的圆盅,一挑眉:“你这是把谁家骨灰给偷了?”
严钧现在真是佩服他的粗神经,他苦笑着把事情的经过给他讲了一遍,没想到和邓安泽争分夺秒的态度不同,杜修依旧是懒懒的,只有微垂的眼睑下一闪而逝的精光证明他不仅听了,还听得很认真。不过就算他真的走心了,他还是一副不急不忙的样子,“你急什么?这可不是我们能管得,你就好好地做你的事吧。”
严钧无语:“你就一点都不着急?”
“着急有用吗?”杜修轻嗤一声,“我是能去拯救世界还是怎么的?把自己的事干好的了。”
“你别忘了,”杜修说着一搭他肩膀,“你还得救陆祁呢。”
严钧没有说话,良久才长长出了一口气,“你说得对,现在想那些没用,我还是想一想眼前需要我做的事吧。”
杜修从兜里摸出根烟斜斜叼在嘴里,痞里痞气地咧嘴一笑:“这才对嘛,回去我给你介绍个朋友,明天跟盛辉谈生意还得靠他呢。”
严钧一愣:“我也得去?不行吧?”
“放心,”杜修神秘一笑,“有他在呢,保证你妈都认不出你来。”
当天严钧跟着杜修回了他的别墅,出了那么大的事,不管康明文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他现在都懒得见到他,所以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回宾馆的,跟老师说了一声不回去了就在杜修的别墅里面过了一夜,等他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已经有两个人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了。
严钧下楼梯的时候两人都是背对着他们的,所以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不过能看出来端正坐在那里的男人有着极宽阔的肩膀,腰背挺直,只是一个背影就有一种不动如山的气魄,可就是这样一个有着万仞高山稳而险的特质的男人竟然和搭在他肩膀上的男人莫名的契合,那人似是察觉到有人进来,微微侧头,斜斜看过来时,眼底残留的浅而薄的笑意顺着他狭长的桃花眼倾泻而出,就像明媚的阳光穿过亭亭如盖的光阴巨树,留下一地闪烁的时光碎片,既触之温暖又带了点无能为力的凉薄。如果把正襟危坐的男人比作山,那这个人就是山顶云开雾散后的第一抹金灿灿地光,光芒万丈却也洞穿力十足,可以想象这样的男人一举一动都足以让人心驰神摇。
不过,严钧怎么看他怎么都觉得有点熟悉,更令他疑惑的是,那个男人见了他,眼神也是一顿,轮廓优美的眼睛里像是蒙了一层飘飘渺渺的雾,让人看不真切。
严钧心中思量着自己又是在哪见过这样一个出彩的人物,却是死活想不起来,他最近总能见到有熟悉感的人,关键是每次都想不起来,要不是他确定自己没问题,都忍不住要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也跟着陆祁出毛病了。
那个男人从严钧一出现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惹得他身边的男人也抬眼打量他起来,严钧走过去双方一个照面,严钧着实吃了一惊,因为这两个人的外表实在在是太出众了,那个自带发光系统的男人就不用说了,光是那一双夺魂摄魄的桃花眼就可谓□□天成,见之难忘了;能和这样的男人坐在一起还分毫不落下乘的人,则完美诠释了俊美二字,有着浑然天成的优美五官却没有一处不凌厉英挺,轮廓鲜明,就算鼻梁上的无框平光眼镜将他势如猛虎的眼神险险拦下,也无损他通身的气派。
他俩都算得上严钧这几十年前前后后见过的在长相上最出色的了,跟他俩一比,就连陆祁和他自己都要退避一射之地,不过要是说起严钧这“两辈子”见过的这种级别的美人,也没有太多——
他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宽袍长袖血透衣襟的提剑青年,跟他三尺青锋上滚落的血珠一起滴落的是散落的鬓发间那双脉脉含情的桃花眼角的一滴妖异血滴……
严钧倒抽了一口冷气,屁股刚沾到沙发上又窜起来,惊疑不定地指着眼前的男人。
“贺舒!”
被他指着的男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也笑了起来,一时间竟能让人看呆了去。
杜修颇有些奇怪的看向严钧,搞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惊讶,难不成——
杜修:“严钧你也是贺舒的粉丝?”
严钧:“……”
严钧感觉自己就像让人当头抡了一大锤,脑袋嗡嗡直响,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色如春花的男人,耳边依稀听到自己三观尽碎的清脆声音。
他一字一顿地问:“你说他是谁?”
杜修:“你不是知道他是贺舒吗?金树影帝贺舒啊!”
卧槽,严钧默默咽下涌到喉头的一口老血,心说,别开玩笑了啊喂!哪个不要命的找这么个煞神去演戏,就不怕他一个没收住捅演对手戏的一个对穿吗?
还有谁能告诉他,一人一剑血染青龙潭的贺舒怎么会跟个开屏的孔雀一样跑到这来当明星?眼前这个根本就不是他认识的贺舒吧?
贺舒轻轻转着无名指上造型别致的白金戒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赫西族长,一别经年,不知近来可好?”
严钧:“……”
你一出现就什么都不好了!
其实真说起来,贺舒和严钧曾经还有过同仇敌忾的交情,那时候严钧刚刚接任赫西族长之位,奉祖宗遗训出了南疆斩杀叛逃的罪族——那是南疆万族所有穷凶极恶不敬大地之神的族人的总称,而这些罪族和南疆边境靠近中原腹地恶匪勾结犯下了滔天大罪,惹得朝廷大怒,却又偏偏奈何不得这些巫术缠身的南疆罪族,只好与当时南疆最具话语权的赫西族长也就是严钧签订契约,共同剿灭这群凶徒。
本来这事和贺舒没有一分钱关系,偏偏这位魔教教主是个神经病,以“青龙潭恶匪偷吃了他家庄园后院的苹果不仅没给钱还嫌弃不甜没吃完就扔了”为理由,在严钧拖住罪族的情况下,只身深入恶匪老巢青龙潭把青龙潭上下屠了个干净,等严钧解决了罪族和江湖正道进了青龙潭,潭水已经被血水染红了,贺舒只是回头向严钧敷衍地一拱手,也不顾身上手上的血污,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被布包住的已经烂了的半个苹果,然后用深厚的内力把它砸进了青龙潭首领的胸膛就飘然离去。
从此,世上再无青龙潭,只有碧血潭。
而贺舒的庄园也成了江湖的十大禁地之一。
这些事严钧早就忘了,也万万没想到会有想起来的一天,现在严钧看着眼前这位看不出一点血气的男人,只想问他一句——
你家苹果是用燕窝种出来的吧,是多他妈金贵啊?!
作者有话要说:记住贺舒吧,虽然他这本书里只是打个酱油
如果对贺舒和周壑川的故事感兴趣请关注我的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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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
客厅里的气氛变得很奇怪,贺舒老神在在一脸的理所当然,他身边的男人只在开始的时候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后来就一直很平静地没有说话,严钧正忙着抢修他崩塌的世界观,就只剩下杜修一个人满头雾水,他左右看看发现没有一个人打算出来解惑,只好用脚踢踢茶几,提声说:“我说你们什么情况?”
贺舒坦坦荡荡地看过来,依旧笑而不语,杜修知道他的厉害也不愿意去招惹他,只好看向他身边一直沉默的男人:“你老婆和严钧认识?”
男人的话更加言简意赅:“不知道。”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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