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四章.杀机四伏(3)</h1>
21.4.3
t市 城区街道
17:50
定期发作的塞车是当下大城市里的一景,人们躲在装俱齐全的各类小车里,空转着马达却寸步难行。早几年前那种万辆单车齐发的壮观景象已经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是,人们没有想到是,当两只轮子换成了四只轮子之后,人们停留在大街上的时间反而更长了。真不知道,这是种进步呢?还是作茧自缚。
塞挤在一起的车辆亲密无间,紧凑得连行人都无法穿过,有没有人想过,一旦发生地震之类的自然灾害怎么办?那势必会引起大范围的混乱,挤压踩踏造成的损伤,怕是比自然伤亡还要严重。如果,此刻发生了空袭呢?这种事情很遥远吗?
想想当年日本空袭珍珠港时的情景吧!那还是在战时情况下啊!一个舰队和数千美军葬身海底,惨不忍睹的教训不该这么快就被遗忘。因为,那个干下卑劣无耻勾当的国家就在我们的身旁,并且,还从来也没有为他们的罪行真心忏悔过,我们凭什么相信故伎不会重演呢?
陈墨耐住性子努力不去想那个血冷心痛的事情,他强压下的怒火差不多要把油箱点燃了,而眼下却不是他能发泄的地方,他只好憋着,忍着,不惜在心里生根发芽。种下仇恨,等它开花!陈墨暗自疏导着,因为他知道,还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任务在等待着他,那是需要他平心静气全无杂念才能完成的。于是,他打开心锁的道闸,让郁闷的心情倾泻而下,满心烦躁的尘烟,随着心念一起飘散。
下班时段的城市交通状况早已超出了“拥挤不堪”所能表达的糟糕程度,看着前后左右鸣笛挤蹭的各型车辆,翻箱倒柜思前想后了半天,陈墨才勉强找出了“淤塞难通”这个词来形容,却依旧无法贴切的表达眼下自己所处的困境,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初当海军航空兵时候的情景,因为水土不服而经常发作的“异肠蠕动”,那难受的程度真的可想而知了。
自从接到舒展布防金河大桥的命令之后,陈墨便即刻朝着指定的地点进发了,但没走多远,他的陆地巡洋舰便深陷在了车辆的泥沼之中,一路之上都是举步维艰,十分钟的时间只爬行了大约不到一公里的距离,而更糟糕的是,从那以后便丝毫不见有好转的迹象,相反却有越陷越深的趋势,他很担心照此下去,怕是难以准时赶到金河大桥了。
陈墨忍不住又瞄了一眼自己的手表,他无奈的发现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这不免让他心急如焚起来。想想博士刚刚离开不久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陈墨的心里就像灌满铅一样的沉重。他想,荆轩可是“蓝海之心”小组的重要核心成员之一啊!并且还是在研的航母弹射器的项目负责人,同时又是秦雅的丈夫,他…怎么会…答应敌人那样的条件呢?陈墨心里想着,不由得怒气升腾,于是眼热喷火,进而面冷含冰。
这也难怪,他才刚刚加入六处多久呢?怎么能够要求他即刻便适应秘密战线的复杂环境与多变的特点呢?带着一腔热忱,满怀报国壮志的陈墨,告别了火一样的军营转到这条隐秘战线上来,原本想轰轰烈烈大干一场的,却不想,接二连三发生的许多的变故,让他见识到了更多的黑暗,接触到了更多的不堪,这怎不叫年轻的陈墨心急如焚气恨难填呢?其实,照他嫉恶如仇的个性,早就会忍不住跳将起来,分他个是非对错,辨他个青红皂白。但他没有,优秀的潜质并没有让他犯年轻的错误,他忍住了,即使很痛苦,但他做到了。
当他满腔悲愤的送走了尹博的遗体之后,便急匆匆的和舒展樊瞳分了手,急火火的想去寻找曾给他提供了重要线索的公安部特级警探“绊不倒”岳砺,但没行多远他便从舒展打来的电话里听到了这个同样令他感到极度震惊的消息。荆轩要在金河大桥上面与敌特交换他掌握的航母技术资料,用以换取救助他女儿的消敏血清!我靠!荆轩这个人是怎么了?他难道掂不清孰重孰轻吗?救人事小,叛国罪大!大是大非啊!难道,你学问大得没了边儿?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想不通,那么多的书不都白读了嘛!
涉世不久的陈墨虽然无法理解父女情深,但他却明白荆轩此举的影响之远,危害之大。所以,舒展刚一说明情况,陈墨当即便明白了舒展的意图,他们在电话里来不及细议荆轩此举的根源,二人即刻就对阻止荆轩的行动达成了共识。陈墨与舒展稍一合计,当即便敲定了他们行动的具体方案。
依照两人当时所处的位置,舒展与陈墨商定,由舒展负责封锁金河大桥的北端,并且跟踪荆轩上桥,同时做好贴身近战的准备,防止敌人狗急跳墙。陈墨则负责封锁大桥的南端,并且占领制高点,务必控制住前来交换血清的敌人,如有发现有走脱的迹象,即刻将其击毙。
至于荆轩,舒展的意见非常坚决:视他当时的表现而定,原则上是要将他安全的带回,但是,如果他有违抗,甚至,想要畏罪潜逃的话,陈墨记得舒展的原话:“必须把他留在大桥上,不论死活!”
舒展的口气冷得好像有块冰疙瘩堵在胸口上,这让陈墨诧异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他当时便想,这个舒展外表看上去文质儒雅,却不想在关键时刻倒也是个狠角色啊!
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车辆,陈墨再也无心继续等下去了,他火一起,牙一咬,高鸣着喇叭,强行把车挤到了路边,接着猛轰了一脚油门,陆地巡洋舰硬挺挺的扎进了便道,随着嘎的一声响亮,车子重重的停在了一家美发店的门口。陈墨也不管自己的车是否堵了人家店铺门前客人进出的通道,只管提起副驾驶座位上的提箱,推开车门便跳下了车。
就在陈墨刚一甩上车门之际,一只大手突然从背后伸了过来,重重的拍向了他的肩头,劲风扫过撩动耳毫,提醒陈墨有人来袭。陈墨毫不打愣,他下意识的缩颈藏头,轻松的让过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跟着,陈墨急闪目朝着车窗的反光影儿里瞄去,他看见车头侧对着的一家美发店里,神头鬼脸的冲出一个壮汉来,正把一根檩条粗细的臂膀朝自己挥来。
让过了第二击的陈墨看清了那人的脸,就见那人一头披肩的长发束在了脑后,一把连鬓的络腮胡子支楞八叉,未曾开口便已是满嘴的酒气了。陈墨知道这人气势汹汹的奔向自己是所为何来,无非是怨自己的车堵了他做生意的道而已,若是在平常他决不会如此蛮强,可现在陈墨想的是,看眼下这塞车的情形,只能徒步赶过去了,而距离荆轩接头的时间眼看坐着就要到了。陈墨急急的想,国家安危正处在千钧一发之际,稍有迟疑就是国误人呐!哪里还顾得上你这小本生意?你呀!还是迁就一下吧!心里想着,陈墨已是无心恋战了。
就在这时,见自己二击不中,那人禁不住恼羞成怒起来,他看不出面前的这个人其实是掩巧现拙,并没把真正的实力显现出来,相反,他却是登鼻子上脸,越发的骄横了。就见这个壮汉把熊掌般的巴掌紧攥成拳,劲风飒飒的挥起,直奔向了陈墨的后脑海,
陈墨没时间跟这市井无赖纠缠,因此,并不打算跟他搭话,最简单的解决方法就是让实力说话。就见陈墨横撤步急转身,又让过了那家伙凶狠的一拳,跟着,趁势将右手上的箱子大回环上抡起来,直奔那人的面门砸了过去,晃得那个壮汉连忙仰头躲闪,陈墨顺势将箱子往下一带,箱子的硬角跟着砸向了那壮汉探出前臂的肩膀,壮汉一见禁不住大骇,不得不撤身躲闪,面对着硬砸下来的箱子,他吓得一双大手急忙护在了自己的面门。陈墨一见对方怕了,随即借机收势,手提箱避开了对方的肩头,又稳稳的回到了自己的体侧。
其实陈墨这么做也是为了争取时间,一来他真的是堵了人家店铺的门口,理亏在先;二来他无暇解释,更不想无故伤人,所以礼让在后。如此,也算得仁义了。好在那名壮汉知难而退,不然的话,皮肉受苦的还将是他。陈墨趁着对方惊恐,迈步便走,随口丢下一句话来,让那壮汉听了,不由得脊背一阵阵发凉。
“警察!执行特勤公务,暂且替我看好车子, 要是回来发现有一点损伤,我就唯你是问。”
陈墨的心里憋着一股怒气,这不是因为刚才的那名壮汉而起,而是因尹博的不幸遇难所致,无论是在明战暗战的哪一条战线,战友的牺牲都会让他悲愤不已,更何况,倒在他眼前的竟然是年事已高的尹博呢?
陈墨憋足了一口气要为博士报仇,为此他特意带上了那支零三式轻型狙击步枪,皮箱里准备了充足的弹药,此外再有的就是他的满腔怒火了。因这一路之上始终萦绕在他眼前的,仍旧是尹博那令人心酸的遗容,而这一切都只有通过迸发才能得以宣泄。
壮汉诺诺连声的退到了一旁,目送着陈墨急急而去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就见他回身朝着店铺里一挥手,立时就有一个小伙子应声跑了出来,手里拎着一只塑料高腿凳,壮汉二话没说便接过了凳子,来到陈墨的陆地巡洋舰前坐了下来,小心的看护起这辆车来。
大街上,车流仍旧拥堵,人潮却照旧湍流,刚才这段转瞬即逝的小插曲就像是急流当中偶尔翻起的一小朵浪花,没人留意。但有一个人,却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学着陈墨的样子,也把车挤在了陆地巡洋舰的旁边,然后,跳下车来,他顺手指了指早已消失的陈墨的背影,沉声对那大汉说道:
“看好车,别声张,我和他是一起的。”
大汉一脸茫然的的点了点头,然后,目送着那人瘦小的身影尾随着陈墨而去。
金河大桥 滨水酒店
当陈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闯进滨水饭店大门的时候,门童和前台接待都给他凶悍的外表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哪个丧心病狂的歹徒强行打劫呢。于是,两名保安紧张的抻出了腰间的警棍,神情紧张的迎了上去,而大堂经理则是更甚,他不仅抄起了电话连声招呼保安部的经理,并且还险些扣响了连通公安局的报警警铃。
陈墨连忙举起手上的证件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接着便简短的说明了自己的意图,但这还不足以消除大堂经理的疑心,他坚持要打电话核对陈墨的身份。陈墨无奈,为了不耽误更多的时间,只得同意他打电话到六处询问情况。好在吕律调一直都坚守在六处的基地上,她及时的消除了店家的误会,为陈墨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大堂经理一脸郑重的放下电话,示意那两名如临大敌般的保安放行。陈墨没再多费口舌,他提起那只装有零三式狙击步枪的提箱扭身便冲进了消防通道,现在距离荆轩出现在大桥上的时间仅剩下不到十分钟了,他除了要迅速的登上饭店的楼顶外,还要颇费一番功夫来选定狙击位置,要知道,远距离狙击可是个精细活儿,光线和风速都能影响到狙击的精度,因此选择一个好的位置至关重要,对此,陈墨丝毫也不敢马虎。
看着陈墨的身影消失在了防火门的后面,大堂经理向两名保安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一左一右的站在了门口,一本正经的把守起大门来。不一会儿,就见保安经理也晃着彪悍的身躯出现在了大堂,显然,他是给大堂经理叫下楼来的。于是,整个酒店便由此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戒备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