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两个声音越来越近,“嗡嗡嗡”地在我耳边打转。
“清行这是怎么了?”
“主子或是与柳家郎君在一处时着了凉,似乎有些发烧。”
接着,我被人抱了起来。
一落入温暖的怀抱里,我便觉得莫名的熟悉,就算我脑子昏沉沉的,我也知道,这是沈邈。
我想开口喊他,却依然发不出声音。缩在沈邈的怀抱里,我昏沉沉地想……为何……为何沈邈……在这里呢……对了……他今天休沐……应当才与阿父告别。
我想推开他,身子又软软的没有力气,更不由自主地想把发冷的手放在他温暖的胸膛上。那个温暖的地方还传出了急促又规律的声响,像什么东西“砰砰”跳动般,我只觉得心安,却分辨不出是什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躺在自己院子的床榻上。我分明迷糊中感觉到沈邈在身边,然而睁眼现在却是公主娘亲坐在一旁,旁边是驸马爹,以及府中的大夫。
只是不见沈邈。
和我从前那被将军爹打了千万下板子都还皮实的身体不一样,这辈子的皮囊弱得很。
我九岁那年的冬天,虞嘉敏缠着礼哥带我俩去城外湖上耍冰,回来就断断续续发了几天的烧,如何也好不了。礼哥被赶到书房去抄书,宫里的太医一批又一批的进府来,依旧止不住公主娘日日垂的泪。
后来我的病终于好了,却成为府里众人的心结,是以朔风未起便要穿上那毛茸茸的一团袄子(后来亦是为了在沈邈跟前卖乖),跟随的挽月、浣星总是在马车里备好披风、毯子。我常以为这不过是府中众人过分担心了些,我又不是那秋风一吹便要黄的枯草。
哪想到,今日里与柳潮在秋风里站了顶多半个时辰,我便真的被吹枯了。
那大夫还与公主娘讲什么我冷酒下肚又吹了风,再加上近来心中郁郁,是以才发了温病。
公主娘立马转头来瞪我。
我心头叫苦,自己不过是与柳潮在挑香楼里喝了一两杯酒,怎么从这老头的口中说出来似是一饮三百杯了一般。但我既不敢告诉公主娘自己今日与柳潮去了挑香楼听曲,更难以解释我与柳潮在那秋风里有什么好站的。
毕竟几年前我在挑香楼里被柳潮灌得醉醺醺后,回来便挨了公主娘亲的一顿教训。她既没打我也没骂我,只坐镇一旁,让驸马爹在我耳边絮絮叨叨讲了一通“多酒伤身,更不利养性”的道理。苦得我愿意去替柳潮挨板子,好免了这耳中祸。
我只好转移话题,抢先问道:“沈大哥呢?之前我怎么觉得听到了沈大哥的声音?”
公主斜斜地看了我一眼,没立刻回答,只驸马爹在旁边道:“远之在门口见了某个烧成火球的小糊涂蛋,将你抱进来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