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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今天是刘笃回皇城的日子。
我站在街上,看着刘笃的人马声势浩大地从面前经过,不由得担心起我那个傻乎乎的三弟。
按照史书上他那个忠贞不渝的性子,别是一见到刘笃在朝堂上嚣张不敬的样子,就出言不逊、顶撞那个煞星。
刘笃的残暴在整个楚末战国中都是数一数二的,蔓霍那个小身板,怕是要直接被搞死了……
不知不觉间,我已走到了宫门之前,担忧地探头朝里面看去。
“干嘛的你?闲杂人等不得在此停留不知道吗?”
还没站一会儿,守门的将士就气势汹汹地走了上来,要赶人。
“我兄弟在里面做事,我等他下班。”
“要等回家等去,鬼鬼祟祟、奇奇怪怪的,再不走小心我直接把你抓到衙门去。”
“大哥大哥,我错了,我这就走。”
能活到战国末期,蔓霍应该不是个命短的人……吧?
就算出了什么事,有魏兴在,三弟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差池吧。
『十二』
和我想的差不多,傻乎乎的蔓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细数刘笃的不仁不义,差点就要脑袋搬家。
幸好他身边还有个巧舌如簧的魏兴。
不过虽是化解了危机,但魏兴和三弟的官职都降了不是一星半点。要是搁在和平年代,他俩基本上就意味着告别仕途了。
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二哥,我今天捅大篓子了。”
因为蔓霍现在正准备在我房间借酒消愁呢。
“二哥,把你这儿最烈的酒拿来,我们一起喝几杯。”
小小年纪喝什么酒。
虽然不想给蔓霍拿酒,但看他这么难过的样子,我还是没舍得拒绝他,给他倒了一小杯。
“饮酒伤身,你年纪还小,少喝点。”
三弟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干了,不满地说道,“我不小了,我已经行过冠礼了!”
“那还真是看不出来……”
二十岁了吗?这张脸看起来真的不符合他的年龄啊。
“哼!”蔓霍瘪瘪嘴,难过地说道,“二哥,现在蔓家和魏家都因我的莽撞损失巨大,我从来没见过表叔这么严肃的样子……我是不是很没用啊,根本比不上蔓洵。”
“不会啊。”看着他都要哭出来了,我放柔了声音,捏了捏他的小脸,“不过是一时的失势罢了。刘笃不得人心,注定坐不久高位的。现在你因为顶撞刘笃虽然失去了一些东西,但是得到了人心,过两年招揽贤才打刘笃的时候会派上用场的。”
许是不胜酒力,蔓霍喝了酒之后对着我露出了平时没见到过的呆楞,喃喃道,“诶?过两年打刘笃?真的可以把这个逆贼砍了吗?”
“根据我夜观天象的结果,说是他命中注定活不久。”
“二哥你个江湖大骗子!”
“诶你这个人不相信我会算命也就算了,怎么还骂我是骗子?”
“大骗子!大骗子!”
『十三』
久平皇城笼罩在刘笃的阴影下,一时间人心惶惶。
这一切对我好像并没有什么影响,该吃吃该睡睡,连蔓家给我发零花钱都没减少,生活和以前一样滋润的很。
“没钱就睡大街,滚!”
我正走着,突然面前撞来两个壮汉,差点把我撞得心肌梗塞。
“抱歉啊,这位兄弟你没伤着吧。”年长的壮汉抱着行囊真诚地对我说,一身狼狈却又难掩其眉宇间英气。
“没事没事。”
年长的壮汉拍了拍身旁满脸不高兴的另一位壮汉,“小七,快道歉。”
另一位壮汉不情不情愿地说道,“对不起。”
“没事没事。诶,你们俩看起来不像是付不起房费的人,怎么会被客栈的人赶出来啊。”
“实不相瞒,我们来久平是想参军效忠楚氏、为剿灭那些反贼出上自己的一份力。”年长的壮汉顿了顿,脸颊微红,似乎是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昨天去报名参军的时候,人很多,然后一个不留神……盘缠就被贼偷了。”
妈耶,战国也有贼啊。这俩小老弟也太惨了吧。
我同情地看着他们,拿出了这几天的酒钱,塞给他们,“钱虽不多,应该也能找地方住个几天。”
“啊?这不能收,不能收的!”
“没事,相逢即是缘,就当我借你们的,等你们安顿妥当了再还我也不迟。”
“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叫我秦淮就好了。”
“在下策满,这是我义弟菱七,多谢秦兄相助了。”
妈耶,这不是我那俩史书上的兄弟吗。
他们怎么来皇城了?
这个时候参军,参的不是刘笃的集团军吗?那不是敌对阵营吗?
这和史书上写的完全不一样啊!
少
', ' ')('了一个我的存在,影响会有这么大吗?
『十四』
我再去见那俩史书上同生共死的兄弟时,他俩已经成为刘笃集团军里的伍长了。
这俩人完全不知道过一阵子他们要和整个天下为敌,只知道自己成功参军,要为“国家”打仗了,高兴的很。
“来!敬秦兄!”
“喝!”
看他俩这么高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起喝酒就完事了。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十五』
策满和菱七的酒量是真的好,喝了一晚上,我都眼冒金星吐了不知道多少回,他们看上去还跟没事人一样,甚至还能把我送回蔓家。
我一度怀疑他俩喝的是白开水,只有我喝的是五粮液。
“多谢两位了。”
蔓家的小侍架起我,送走了策满和菱七。
回房的时候,我撞见了蔓霍。
我身上浓烈的酒味熏得蔓霍往后退了退,一双剑眉紧皱。
有这么难闻吗?
我抬起手凑到鼻前。
真的难闻我的妈。
“呕——”
我一把推开扶着我的小侍,抱住了一旁的柱子,对着花坛就是一通狂吐。
吐完之后,我能感觉到我满脸都是泪水。
有痛苦的,更有悔恨的。
我秦淮发誓,再也不碰酒这破玩意儿了!一个不小心醉了是真的难受得不行。
“来,来个人扶我一下,我……”我好像站不太稳。
“二哥你去见谁了?怎么喝成这样?”
蔓霍不知道什么时候让小侍都走了,将我的手绕在他的脖子上,架着我往回走。
属于他的淡淡茶香混合着皂角清香,在我的鼻尖萦绕,冲淡了刚才让我崩溃的烈酒味,让我觉得异常舒服。
“朋、朋友……”
“什么朋友?”
在酒精的麻痹下,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只能看到他一双漂亮的薄唇一开一合,比女孩子的还要诱人。
进我房间后,我精虫上脑,一个反身将蔓霍压在了门上,凑近了他。
“二哥?”
蔓霍毫无防备地看着我,以为我有话要和他说。
他的声音把我从乱七八糟的旖旎心思中拉了回来,这时我发现我离他的唇只剩下一指宽的距离,再往前一点就要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妈耶,我这是在干嘛!
母胎单身久了,这是连看见个男人都觉得眉清目秀了吗?
我“刷”地一下和他拉开了距离。
后退的时候,我脚上不知道碰到了什么障碍物,一个没站稳,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二哥!二哥你没事吧?!”
摔的时候,磕到了头,脑壳一阵巨疼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十六』
本以为醉酒时的恶心感已经够让人无法承受了,宿醉带来的头疼算是让我知道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更何况我昨晚还磕到了头。
两种不同感觉的头疼混合在一起,怎一个销魂了得。
还好现如今我不用上班,不用担心全勤奖什么的,可以安心地躺在床上挺尸。
因为躺在床上挺无聊的,我就回忆了一下昨晚发生了什么。
等等,昨晚我好像对我的三弟产生了那方面的冲动?
本就疼到快要炸裂的脑壳因为意识到我昨晚奇怪的行为,“突突突”得更厉害了。
沃日,母胎单身了快三十年的我不会其实是个基佬吧?
就算我是个基佬,也不能对着三弟有什么非分之想啊,这不是禽兽吗!
可是你别说,这三弟长得还真是俊秀啊……这要是能和他搞基真是三年不亏,五年血赚啊……
不行不行!我这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破玩意儿?!
忘了!忘了!
看三弟昨天那个反应,三弟应该什么都没察觉到,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好了!
我真是太机智了。
『十七』
本来我以为自醉酒之后,遇到蔓霍,我还会起一些不合适的心思,像个电视剧里遇到初恋的小男生一样,完全不敢直视心仪之人。
谁知,自从那晚之后,我看到他,并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对他的态度也如往常一般。
看来,其实我不是个基佬,也对三弟没什么想法啊。
那就是酒的问题。
戒酒,从今天开始!
既然今天还没结束,赶紧再喝最后一杯吧嘿嘿。
『十八』
我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
阳光正好,微风徐徐,我掐指一算,是个出门的好日子。
『十九』
“诶?秦兄你来了?正好我们一起去讨伐反贼啊
', ' ')('!”整装待发骑着马的策满见我来找他俩唠嗑,脸上写满了喜悦,还没等我说什么,就转头对他手下的士卒说道,“去给秦兄也牵一匹马、拿一把大砍刀来。”
“什、什么玩意儿?”
完全搞不明白状况的我愣在原地,拿着硬塞给我的两米高大砍刀,不知所措。
“前两天,反贼余孽的位置被探出,天下有志之士都在去为天子铲除他们的路上,我们自然也是要去尽上自己的一份力。”策满朗声说道,“秦兄这等豪士,肯定也想一起去的吧。”
打打杀杀的……还是算了吧……我这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打得过谁啊。
我尴尬地抱拳说道,“谢过策弟好意了,实不相瞒,在下不曾习武,并不能杀敌。”
“不会武也不要紧,秦哥哥,”说着,菱七将手中三叉戟插入地内一寸有余,扬起一片尘土,霸气侧漏地说道,“我阿七罩着你,你在我身后,我就不信有哪个不长眼的能伤了你。”
“别……”
还没等我说完,策满也挥舞起了他的长枪,信心满满地看着我,“秦兄若是同去,我兄弟二人定当护你周全。”
被策满扬起的尘土糊了我一脸,甚至有些掉进了眼睛里。
我难受地疯狂扭着头眨眼睛,想把掉进眼睛里的沙子挤出来。
“既然秦兄点头同意了,阿虎,快去帮忙把秦兄扶上马。”
等等,我同意个鬼!莫挨老子啊!
『二十』
我,秦淮,因为眼睛里进了沙子,现在混于由义士组成的讨伐军里,正前往与反贼余孽进行厮杀的战场。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捂住了脸。
这都叫什么事啊我的妈。
谁能料到我本来今天是打算和策满、菱七一起嗑嗑瓜子、晒晒太阳、聊聊城里皇权贵胄八卦的。
我忐忑不安地提着手里的兵器,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充满了恐惧。
等下肯定要看到死人。
我连自己的尸体都没见过,现在马上要见到一堆死人,这也太可怕了吧。
一想到影视剧中,血流成河、断臂残躯到处乱飞的战场……我就头皮发麻。
看着骑着马在前方、摩拳擦掌的策满和菱七,我忍不住问道,“你们不怕吗?”
“怕什么?”
“怕死人啊……”
“男儿自当浴血奋战,一骑当千!”说罢,菱七豪迈地大笑三声,戏谑地说道,“秦兄你不太行啊。”
“我……”
我挺想反驳的,但我真的不太行。
“前面有厮杀声,定是那逆贼,兄弟们,跟上我!”
策满双腿一夹,座下战马便如同脱缰一般,飞驰出去,其他人的也挥鞭驱马紧随其后。
我刚思考我不会骑术,要怎么换挡,我身下这匹傻“驴”就开始猛地加速,差点把我直接甩飞出去。
我连忙抱紧了马脖子——死不松手那种。
慌乱中我对上了策满和菱七充满笑意的双眼,虚张声势地瞪了回去。
笑什么笑!还不是你们硬拉我来的!狗屎玩意儿!
『二十一』
策满和菱七出发前,说得好好的要保护我,一到战场,就跟沾了水的鱼一样,一眨眼就没了影子。
我特么……有一万句妈卖批要讲。
我座下的傻“驴”在丢失了跟随的目标后,开始带着我四处乱窜。因为这匹傻“驴”脸接刀剑,我身上莫名其妙被砍了好几道口子。
再这样下去我怕是要被活活砍死。
我真是欲哭无泪。
眼看穿红衣的起义军一斧子就要砍到我身上,求生欲使我立刻松开了紧紧抱住马脖子的手,弃马逃生。
刚摔坐在地上,我就被一股热血喷了一脸。
好的,我的傻“驴”去世了,我佛了。
来自利器的金属反光刺得我眼睛生疼,做不出任何反应。
眼看我就要身首分离,一把大砍刀帮我架住了袭向我的长剑。
“喂!别愣神,再愣神你就没命了!拿起你的刀,快!”
劫后余生的我手忙脚乱地从地上捡起从来没用过的大砍刀,躲到了救我一命的大哥身后。
“你他妈!怎么这么怂呢?!”
救命大哥一刀砍死了反抗军,骂骂咧咧地喝到。
“曹尼玛!你在家喂奶带孩子不好吗?!”
一边骂我,救命大哥一边又砍死了几个反抗军。
“你这种孬货来战场除了添乱还能干什么!”
看着满地的死人,我害怕到了极点,抓住了他的衣服,小声说道,“大哥,我也不想来的啊……”
救命大哥似乎是被我彻底惹怒了,一脚把我踹开,朝着我大吼一声,“你去死吧!别妨碍老子!”
这时,救命大哥左侧有个反抗军找到机会,眼看他手上的剑就要刺到救命大哥了
——等我
', ' ')('反应过来,我手上的大砍刀已经戳穿了那个反抗军的脑袋。
“可以啊小老弟,身手很不错啊。”救命大哥活动了一下颈关节,露出一抹肆意的笑容,“这不就对了吗。”
“我……”我颤抖着双唇,几乎站不稳。
因为我无法继续握住刀柄,死去的反抗军就着我的大砍刀摔在了地上,睁着的双眼失去所有生机,再也无法合上。
“我杀人了……”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我忍不住哭出声。
“还真是个小娘们,一点都不禁夸!”
“娘们你个锤锤!杀人犯法,要坐牢的你知道不!”
“你再哭,被戳穿脑门的就是你了,你去阴曹地府坐牢吧!臭傻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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