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裙散落一地。
方才还得意洋洋的憧憬着订婚宴的人此刻呆坐在地上,头发蓬乱,眼神空洞,脸上全都是她自己划下的血痕。
纵横交错的血痕混合着她额角的冷汗一起淌落下来,落在实木地板和白色的裙面上,染红了一片。
她却像是浑然不觉般,一双眼直愣愣地盯着玻璃窗中那个身影,目光呆滞,嘴唇张合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剩下她如残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落在寂静的大厅中,无比清晰
许久后,呼吸声终于停了。
“他不是。”
“——他不是我的爸爸,我没有爸爸,我没有爸爸!!”
她又嘶吼起来,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有汗水从她的眼眶中滑落,滑过脸颊,和她脸上的血混在一处。
远远看着,竟像流下了俩行血泪。
莫名渗人。
林牧洵默默看着,终于在她又一次想逃离时彻底失去了耐性,上前几步,将她强行拽起,又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死死摁在了玻璃窗上。
直到她的五官被玻璃挤压成不成形的一团,叫喊声也无限接近于不成调的呜咽声后,他才缓缓俯身,伏在她耳边,轻声道:
“不是么?不是的话——”
他拉长了音调,语气中也隐隐带上了丝笑意,“为什么他出狱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你呢?”
话音刚落,救看见她身形一顿,震悚抬眸,与他对视。
“你们认识?”
“怎么?很惊讶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刻意伪装出来的,阴冷狠戾的笑,“不然你以为,他一个刚出狱的人,是怎么轻易的找到你的?”
“你...是你...可是...”
林牧黎张嘴想说什么,愈发迷茫,“可是,你哪时候为什么...”
“因为我改变了主意,”他笑了声,随手按下另一个按钮,齿轮转动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他的后半段话也逐渐模糊起来,“当我知道杨富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的时候,我就找到了另一种杀死你的方法。”
玻璃墙在他背后缓缓升起,露出里面的小房间,和那被绑在椅子上的人。
灯影摇曳中,他的面容也忽明忽暗,只有那双暗金色的眼,闪动着笑意,却比她更像是地狱中来饿鬼。
“现在,你们间的距离只有几步了。”
他说着,还伸出手,比划了他俩之间的距离,实事求是道:“十步。”
“......
林牧黎缩了缩脖子,不知死否是求生欲激发了才能,她竟在这关头冷静下来。
不再大吼大叫,也不再自残。
她站起身来,攥起残破的裙角,看向他时,仿佛又变回了之前那个能逼他下跪的林牧黎。
“你不能让我进去。”
“为什么?”
“你已经答应了爷爷,”她说着,理了理头发,挺直腰杆,高昂起头颅,确保自己随时都能拥有最美的仪态,“我现在的身份,是你的未婚妻,爷爷曾经说过,你性格太过温和,妇人之仁,需要有一个——!!”
话未说完,便被林牧洵掐住脖颈。
“咳!咳——咳咳!!”
她艰难抬眸,对上他危险眯起的眸子。
“谁告诉你,我就一定想得到那个所谓的林家?”
“咳...咳...”
大脑逐渐缺氧,她涨红了脸,拳打脚踢的想要让他放手。
可放在脖子上的手却越攥越紧,配合着他此刻脸上阴沉的表情,和缺氧带来的异样感,倒让她错生了几分会被掐死在这的错觉。
他的声音一字一顿的在耳边落下。
“又是谁告诉你,林亦河看重你只是因为你是救命恩人的孙女,是因为你可以成为我的助力的?”
“咳——”
“醒醒吧,你只是颗棋子而已,若不是出于对阿迟和对谢家的忌惮,我未婚妻的位置,还真轮不到你来做。”
“你到死,都只是阿迟的替代品。”
他笑了声,看着林牧黎在他手下逐渐失声的样子,竟难得生出了几分将她掐死在这里,也未尝不可的愉悦。
不过......
那样子的话,大概就会成为阿迟最不喜欢的那种人了吧?
那天小姑娘哭的眼角通红的样子在眼前不断浮现。
他撇撇嘴,思索片刻,还是选择了放手。
沉闷的一声。
她跌落在地,剧烈咳嗽起来。
几分钟后,咳嗽声停止,她趴在地上,蜷缩着,长发披散,白裙上全都是被踩踏过的痕迹。
刚刚强装出来的优雅与冷静全部垮塌。
嘴中也只剩下一句自欺欺人,“我是你的未婚妻,是爷爷最中意的继承人,是林家未来的女主人。”
“女主人?”
林牧洵嗤笑了声,将外套放在一边,又挽起衣袖,走到她跟前,一句“我连林家都不要了,还要什么女主人”还未出口,又突然想到什么,转身走远。
眼前覆下的人影突然消失了,带着那摄人的压迫感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