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想在他面前显得再可靠一点,但有时候又偏偏不由自主在他面前显露出孩子气的一面,他垂下眼,戳了戳那片虾片,它晃了晃,碰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抬眼,司南星正看着他笑,眉眼弯弯像天上月,他问:“有那么好玩吗?”
“没有。”烛幽君绷着脸,鬼使神差补了一句,“只是看你做这些很有意思。”
两人还在对视间,垂方猛地探进头:“我闻见香味了,你们是不是偷吃什么呢?”
烛幽君猛地别开视线,拧起眉头,把司南星炸好的一叠虾片递过去:“吃你的。”
司南星比划了一个给嘴巴上锁的动作:“封口费给你了,可不许告诉他们了啊。”
烛幽君递过去之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抬手把司南星给他的第一片拿了回来。
垂方只当他贪吃,嫌弃地瞥他一眼:“瞧你那小气样。”
“这只是我的封口费啊,张爱梨也在外面听见了,她的份你们自己处理啊!”
张爱梨悄悄趴在门口,小声说:“我、我不要紧的,能不能给天少爷留一点?”
经过司南天苦口婆心的劝诫,她总算是不叫他“张生”了,只是为了表示尊敬,怎么都要管他叫一个尊称。
她小声补充,“他明日就要开学了,可以带去学堂吃。”
司南星无奈地笑起来:“好吧,被你这么一说,我们都不好意思吃独食了。那就多炸一点,密封起来,给你一袋,你明天记得给他,好不好?”
“这份是你的,你趁热吃。”
张爱梨这才欣喜地接过,就和垂方蹲在院子里,一人一碟虾片吃起来。
她原本是仿照世家小姐的模样画出来的,平日里待在闺房里和梨姬朝夕相对,也学着她那些“食不语寝不语”、吃饭不能发出声音之类的规矩,但这虾片一口咬下去咔嚓咔嚓作响,根本控制不住声音,张爱梨试了几次,咔嚓声越来越大,她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垂方奇怪地看她一眼,不知道她怎么被戳中了笑点:“怎么了?”
张爱梨自己忍着笑,仰头看着缀着屑金的辽阔夜空:“我只是想,我到今日,才发觉世上不只有梨姬和张生,也不止画中那么大。”
“人间真好呀,垂方哥哥,还有这么有意思的好吃的。”
垂方大概是第一次被人叫“哥哥”,极大地被满足了虚荣心,大方地又分了一片虾片给她:“那你就多吃点。”
“也不知道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尝了这么点甜头就高兴成这样。”
烛幽君站在他们身后,微微侧头看向司南星,他正把炸好的各色虾片放进透明袋子里,用皮筋扎好封口。
他忍不住开口:“他未必会要。”
“以前他尽量避免和你沾染上因果,怕以为有他相助,你的劫数来得更猛烈。这回他拐着弯帮你,却也从来没跟你直接接触过,应当也是担心这个。”
司南星动作一顿,然后直起身:“那就更应该送他吃了。”
“不然万一这一辈子我没扛过去,都来不及对他道谢怎么办?”
“原本我总担心,万一我抗不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了,与他们更亲近,只会让他们更伤心。和朋友这样,跟家人也是这样。”
“烛幽君,但如今我觉得,天道、因果,这些我都捉摸不透,我只能在我死前尽可能回报那些,我接收到的好意。”
他笑着把那袋虾片放到他手里,朝他挤挤眼,“要是他不要,你就拆开,当着他的面吃,馋他,我就不信他不心动。”
烛幽君突然抿了抿唇:“他若不要,我塞他嘴里。”
司南星觉得好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冷静点烛幽君,这是你顶头上司,三界你唯二打不过的人之一。”
“打不过也要塞。”烛幽君低下头,“不许他糟蹋你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酆都大帝:阿嚏,谁说我坏话?
第66章 酆都大帝
某普通居民区,4号楼4层4号门口,烛幽君礼貌地敲了敲门,然后不等里面回应,就穿门闪现了进去。
门内响起嫌弃的“啧”声:“你又不等我给你开门,还非得意思意思敲下门,多少有点毛病。”
烛幽君打量着这间明显光线偏暗的房间,铺着毛毯的地板上摊着一副拼到一半的拼图,旁边还有个刚刚拆封没多久的乐高,房间的主人窝在大型懒人沙发里,捏着ps4手柄,电视画面上是暂停了的游戏画面。
最后目光落在了窝在懒人沙发里的黑发青年身上,他头顶的短发略有些杂乱,肤色有些过分苍白,眉眼有几分凌厉,偶尔拧起眉头会流露出森然煞气,只不过因为他总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看起来倒也没多少威慑力。
至少看到他的人,很难把他和那位凶名赫赫的酆都大帝殷北联系起来。
烛幽君看了他一眼,还带着几分不舍,把那袋虾片扔给他。
“什么玩意?”殷北伸手轻松接过,拉开口袋,随手把封口的橡皮筋丢到一边,烛幽君眉头一皱,眼疾手快地把那个橡皮筋拿走了。
殷北正埋头嗅了嗅口袋里的虾片,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烛幽君:“不是吧你,这么一个橡皮筋你都要收好?讳恶老妈子都没你那么操心。”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惊恐地把这袋虾片拉远了一点,问,“他送的?”
“嗯。”烛幽君把那个皮筋塞进口袋里,转身进了他的厨房,熟门熟路地打开柜门,半点不客气地舀了一罐神米。
殷北抱着那袋虾片,面色纠结地埋头嗅了嗅,闻着确实香,他面露挣扎,最后还是把手伸了进去,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
第一口下去,接下来的一发不可收拾,也就顺理成章起来。
他抱着虾片袋咔嚓咔嚓地啃着,靠在厨房门上看烛幽君煮粥,摇头晃脑地说风凉话:“讳恶跟我告状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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