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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他妈好赖话不会听。”那男人说着就要动手,鱼似的瞪着眼珠:“我操你妈的——”
凶恶气势倒是十足,可才抖了一半已经被一脚踹翻,捂着肚子趴在地上嚎嚷,拖鞋都远远地掉出去一只。
翟杨挡在翟玉前面,“哥,你没事吧。”
翟玉看见翟杨,脸色一变:“没事,走!”
他推着翟杨往停车场出口去,道:“快走——”
“怎么了?”翟杨反身抓住翟玉的手:“他是谁啊?”
“没谁,一个流氓,让他缠上就麻烦了,快点走!”
“可是——”
“走啊!”
那男人从地上骂骂咧咧爬起来,自觉份儿跌到地底,恼怒地冲着踹他的翟杨,夹着烟头的手高高扬起:“妈逼的——”
翟杨背对着看不见他,翟玉在拉扯中余光一扫,瞬间推开翟杨,飞起一脚踹在那男人胸口上!
这一脚着实不轻,男人摔在地上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只一个劲地倒气。
还没完。
翟玉好像彻底被激怒了,也不拉着翟杨走了,满身戾气地走到那男人身边,狠狠一脚踩下去碾他夹着烟头的那只手!像是要把他指骨踩碎一样用力,脖子上青筋都暴了起来。
男人惨叫不止,声音嘶哑凄厉,他抱住翟玉的腿要爬起来,翟玉面无表情甩开他,又是当胸一脚把他掼在地上,继续踩碾男人已经血肉模糊的手。
“哥……..”
翟杨愣在原地说不出话,他从没有见过他哥这种凶残的样子。
这个人,他到底……
男人抓着翟玉的脚,怎么都拉不开,不停哭嚎:“你妈逼的没有良心啊!要不是老子看在你妈的份上给你几口饭吃,你他妈的早就饿死了!操你妈的!你要遭报应啊——”
翟玉掏出钱包,把里面的钞票呼啦啦倒在男人身上。
他就那么踩着男人的手蹲下,低声道:
“我从一无所有混到现在什么事没见过,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都是些失踪了都不会有人报警的流氓无赖。”
“劝你见好就收,当年的事你自己心知肚明,我还没跟你计较,你倒上赶着来找死。”
“我从前能让你头破血流,现在就敢让你脑袋分家。”
“我说到做到,拿着钱赶紧滚!”
他语速很快,但字字狠绝,带着骇人的寒气。
男人根本没想到会遭到这种威胁,立刻怂了:“滚滚滚、滚,我马上滚…..”
以恶制恶有时候还是很有效的,尤其是对付没什么底气的恶人时。
翟玉站起来,脚在地上蹭了蹭,好像是嫌他的血脏了鞋底一样。
翟杨还在发愣,翟玉抓过他的手就走。
“哥…..?”
翟玉紧抿着嘴唇不说话,只拽着他往前走走。
翟杨怕出什么事,回头一看,那男人居然已经爬起来了,正吊着一只胳膊,跪在地上疯狂捡钱。
他看见翟杨望过来,恶声恶气地呸了一句,提声骂道:“柏杨!——你他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翟玉站定回头,眼神冷得吓人。
男人瑟缩了一下,连忙揣着钱跑了。
翟玉松开翟杨,肩膀一下子放松下来,淡淡道:“走吧。”
“柏杨?”
翟玉又僵住了。
翟杨没注意,只满心疑惑,问道:“他为什么叫我柏杨?”
“你听错了。”
“…..我听错了吗?”
翟和柏?
发音确实有点接近。
那男人语气刁滑无赖,加之被揍了一顿,连咳带喘的,确实听不太清。
翟玉说得坚决,翟杨也怀疑了,是不是他真的听错了。
“确实是你听错了。”
“就算是我听错了,”翟杨忍不住道:“他为什么知道我名字,还找你要钱?哥你跟他说了什么?”
翟玉疲惫地捏捏眉心,“先回家吧,回家再说。”
翟杨前不久去医院复查了胃镜,胃溃疡虽然还没完全愈合,但恢复得已经很不错了,饮食上也不用翟玉天天变着花样给他做稀粥,只不过要忌口很多,比如辛辣甜腻,不易消化的食物。
很不幸,大部分都是翟杨喜欢的。
不过翟杨不在乎。
民以食为天,我以哥为天。
翟玉盖上锅盖,静静地等水开。
翟杨像往常一样溜进厨房,从背后环抱着翟玉的腰,把下巴搁在他肩上。
他喜欢这个姿势,像缩进壳里的蜗牛,很有安全感。
“哥,今天吃什么啊?”
“面条。”
“有肉吗?”
“有。”
“哥,为什么胡萝卜要先过一遍水啊?”
“软一点,好消化。”
“哦。”
', ' ')('“哥,为什么姜要切成片啊?”
“提个味,到时候好挑出来,你不能吃。”
“哦。”
翟杨就像个人型腰部挂件,挂在翟玉身上,跟着他过来过去,还不停巴拉巴拉说话。
煞是烦人。
在他第十二次开口,问翟玉为什么肉丝要裹淀粉时,翟玉叹了口气,回手捏了下弟弟的脸:“我没不开心。”
翟杨从小就这样,察觉到他情绪低落时就会变本加厉地黏着他,也不会问他为什么不开心,只不停地跟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直到把他逗笑为止。
“我没说你不开心。”翟杨亲了下他的脸颊,“哥,猫能吃玫瑰花吗?”
“什么?!”
“我刚才看到小白在啃。”
翟玉丢下铲子就往客厅跑:“小白!——”
果然有枝花上有参差不齐的豁口。
花店卖的花上一般有农药残留,翟玉担心地观察了小白好一会,发现并无异样,甚至还开始在客厅跑酷,这才放下心来。
刚要进厨房,翟杨已经端着两碗面出来了:“吃饭啦!”
当然小白并不喜欢吃玫瑰花,只是好奇地闻了闻就走了。
那些豁口,是翟杨手撕的。
谢谢小白妹妹。
“刚刚那个人……他是我妈那边的一个远房亲戚。”
“啊?啊。”
翟杨惊了一下,他原以为自己不问,这件事就不会再提,而且他已经后悔在停车场追问那一句了。
——惹哥哥皱了眉头。
翟玉挑起一筷子面:“吃饭啊。”
“哦、好。”
“我父母去世之后,我到他那住过几天。”
这是翟玉第一次跟翟杨提起他被翟成中收养以前的事情。
这种事实在不适合在饭桌上说,翟杨顿时没了吃饭的心情,心中滋味复杂。
“干什么这么看着我。”翟玉却不以为然,笑道:“可怜我啊。”
“不是的不是的。”
翟杨连忙否认,纠结道:“我就是觉得,他那样的人…..反正,唉、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去福利院了,然后被你爸爸收养了,就这样。”
轻飘飘的一句话,个中却不知道包含了多少曲折复杂。
为什么不继续在那住了?发生了什么?那个人不会对哥哥…..又为什么去了福利院?怎么去的?…….
翟杨有一大堆问号,全部堵在心口,郁结难当,又不愿意再问他哥,怕他想起不开心的事,索性低下头猛吃饭。
翟玉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筷子轻轻敲了下碗沿:“别想多了啊,没什么,就是他对我不好,我就把他头砸破了,跑了。”
翟杨忍不住道:“怎么不好?”
“他拿烟头烫我手。”
翟杨一拍桌子站起来,怒火一下子烧到头顶:“什么?!”
翟玉无奈道:“别激动,坐下坐下,你还想去找他不成?”
“我可警告你啊,别多生事,我今天已经好好收拾过他了,谅他也没胆子再过来,别花时间做没有用的事情。”
“……”
翟杨慢慢坐下来,平复了下心跳。
好像是不太妥当,要在偌大的南景市找到那样一个很可能居无定所的老无赖,如果不假报案借助警方的力量,光凭自己去找,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
不值得。
不应该把和哥哥在一起的时间,浪费在那样的人身上。
他脑中浮现出那个男人抱着血肉模糊的手在地上翻滚的场景,当时还觉得有点残忍,现在想来只后悔自己怎么没抓住机会上去踩几脚,把他的手踩断!踩碎!踩得他鬼哭狼嚎磕头认罪才好!
翟玉叹气,敲桌子:“你面要坨了!”
翟杨陡然醒神。
操!这该死的老流氓!
翟玉已经吃完了,去厨房盛了碗面汤过来喝。
“后来不知道他从哪知道我被富人收养了,千里迢迢找到丰州家里要钱,被你爸找人收拾了一顿。你也在,不过那时候你还小,可能不记得了。”
翟杨疑惑道:“那他为什么骂我?”
“因为你踩了他的脚。”翟玉笑了笑,道:“还有什么想问的?”
“还有——”翟杨从碗里迅速抬头,又低下,拿筷子搅了搅面:“没什么想问的。”
翟玉道:“行了啊,我知道你,好奇心重得要命,我不说清楚你晚上睡得着觉吗?”
大概率睡不着,而且非常想查清楚。
翟杨嘿嘿一笑,他哥太了解他了。
“我砸了他,跑到街上,天黑的时候遇到巡逻的警察,就给我送福利院了,待了没几天就碰到你爸来收养孩子,我一看这人就是有钱人,就死皮赖脸跟着他走了。”
翟杨被他的描述逗笑了,半晌,眼睛发亮地问道:“
', ' ')('那妈妈那时候也去了吗?”
翟玉一愣,随即道:“去了,那时候他们一直没有孩子,就想收养一个,然后就带我走了。”
妈妈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
翟杨心道,可惜在生他的时候去世了,翟成中太过伤心,把家里所有关于他母亲的东西全部收了起来,他连妈妈的一张相片都没见过。
翟玉摸了摸翟杨的头,道:“我那时候还小,有很多细节记不清了,但你妈妈是个很好的人。”
“嗯。”
以前翟玉还在家的时候,他总缠着翟玉问妈妈的事情,翟玉也会这么说,只不过那会是“我们的妈妈”,而不是“你妈妈”。
翟杨不在乎,反正翟玉是他哥哥,这些都没有区别。
小白跳上桌:“嗷呜——”
糟!忘给小白喂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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